这一晚姜且没有给周衍可乘之机，吃过了晚饭，就带着孩子走了。

美其名曰，让他好好休息。

人走后，周衍坐在餐桌，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好半晌都没动。

姜且或许擅长伪装，外婆过世的时候，她就曾骗过他。

可是，串通李诚调换骨髓这么大的事，在他面前，竟然全程没有露出一丝破绽，怎么可能？

两人现在的关系看似近，实则却很远。

她不肯让他靠近她的心，有些话，他实在没有‘胆量’问。

转天，周衍正常去了公司上班。

从何美妍口中，他听到了关于蒋聿离职的真相。

姜且倒是让他走的体面，后续也没有听说要负相应的法律责任。

似乎离职，并指认了老刘，外加把从财务贪走的钱如数上缴，这事就算一笔勾销了。

但周衍在姜且这儿，却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

她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件事上，对他如此宽容过。

当初结婚，是他使了手段。

她生周意，他因公缺席。

再到后来，两人因为周母和舒宁之间产生的误会，桩桩件件，她都给他记的一清二楚。

没有给过他一次解释或弥补的机会。

蒋聿凭什么，可以得到她的偏爱？

周衍一直忍到晚上，好不容易从堆积如山的工作中抽出时间，第一时间给护工打了一通电话过去了解情况。

护工把周母的情况如实反馈给他。

倒是没有特别，烧退下去了，周母精神头暂时不错，胃口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切本无异常，却没想到，电话前脚挂断，后脚就有不速之客找了上来。

门口的保镖拦着人不让进，但对方却也死活都不肯走，一来二去，争执不休，闹出了好大的动静。

“乱哄哄的，这是怎么了？”

周母休息不了，撑着虚弱的身子坐起来。

护工见隐瞒不住，只好如实交代。

“夫人，似乎是您娘家人来了。”

周母一愣，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娘家人。

就连之前给她捐献骨髓的亲弟弟，两人都没能见上一面。

周衍没提，李诚也没有这个意思，周母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钱，她这个亲生女儿，在李家人眼中，根本就是一文不值。

如今这是怎么了？风水轮流转？

“是哪位？”她无比好奇。

护工说，“您父亲。”

这下叫周母不仅吃惊，还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十分钟后，病房门开了，李老爷子撑着拐杖，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父女俩凝望彼此，神情却大不相同。

记得入狱前不久，周母还曾经回家吃过一顿便饭。

当时的李老爷子，神采奕奕，身体康健，与眼前这个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的老者相比，任谁都不会联想到这是同一个人。

那声‘爸’卡在喉咙里半天，也没能从周母的嘴里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