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能狠心将她永远拘于我这个孤寡老太的身边呢?
我担忧的唯有这侍卫够不够格配得上我的婉儿,又是否真心待我的婉儿罢了。
我心知她心中所承受的创伤与立誓的矛盾,遂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傻丫头,人生苦短,何必让自己如此辛苦?世间虽有辜负却也有温暖,不能因幼时创伤而不敢试错,反而错过对的人,也不该因哀家而误了自己,这并不是哀家希望看到的,你若是真心喜欢那侍卫,就应该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如若那侍卫是真心敬你护你,哀家亦会支持。”
“可……可若婉儿嫁人,太后怎么办?”她听了我的话,眼中泪光依然闪烁。
我不免柔柔地笑了。
婉儿跟了我近二十年,好似比旁人更了解外人眼中,那个尊荣一生、曾被迫接纳权势的我,实际上究竟有多孤独。
她知我自花信年华起,心就已然静默如石。
以至于后人常赞我一生幸运,只有少数人知我心中多少次怅然所失与落寞无助。
其中,就包括婉儿。
如今天子事忙,儿女也悉数有了归宿,虽依然常能携家眷入宫陪我,却再不能时时相伴左右。
她应是怕我余生不能解困,再无人常陪而再生闭目之心吧。
“傻丫头,”我又笑了,“哀家自有宫中人照顾,你担忧什么呢?人生路长,你应有你自己的精彩,你当真以为,你就这般封了心似地守着我,哀家就能开心了?除了皇子公主们,你的幸福,也是哀家晚年最美好的慰藉啊!”
“可……”
“可什么可,”我看着往日聪慧的丫头犯傻,又忍不住道,”哀家自有哀家的方式度过余生,何况,那偷我婉儿心的小侍卫,哀家还未验过,怎就能随意赐婚呢?你嫁不嫁的了还另说呢!”
我这般伶牙俐齿,婉儿都被我说愣了,一时竟也再想不出反驳之词。
眼中还执着泪,都被我说得忍不住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