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昆仑山,灵气汇聚,郁郁葱葱。
一道身影忽地出现于山脚,身着羽衣,头戴星冠,身体缭绕氤氲,但依稀可见体态婀娜,俨然是另外一位金鳌岛使者。
她抬头望了望这座孤峰,只觉能看穿诸多虚妄与幻境的离火金眼仿佛被一层雾气遮掩,怎么都看不到白云深处的人家,虚空层层叠叠,天涯与咫尺总在一念之间。
“果然是元始嫡传,难怪敢顶昆仑山玉虚宫这块牌子。”金鳌岛使者内心低语了一句,脑海里油然冒出了自己刻意搜集过的资料:
“元皇”苏孟,略作传说与彼岸特征,一言可为天下法
大劫来临,各种应劫之人纷纷涌现,不能轻视啊,但终究还只是初入法身,这张请帖不接也得接她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握于掌心,眼中忽有日升月降,斗转星移,大地成形,山川起伏,仿佛另外一重天地降临于了此间。
五根洁白晶莹仿佛美玉的手摊开,树叶变得深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天地,法则反透于外,染深了叶脉,构成了文字:
“冬至之时,东海尽头,金鳌岛之宴,不见不散。”
请帖一成,使者步履轻迈,转瞬间便穿透层层虚空,抵达了挂着“玉虚宫”匾额的道观前方。
正当她要探出右手,敲响大门,将请帖交给玉虚弟子,让他们转呈苏孟,然后悄无声息离去时,动作忽然停顿。
因为她神识感应之中,道观空无一人,所谓的禁法大阵不过是虚应故事,这里就像是一处荒山破庙,没有掌教苏孟,也没有弟子
好歹是有名有姓的门派,连个守门弟子都没有金鳌岛使者呆在了玉虚宫门前,自己身为天仙。靠着秘法不知活了多少年,还从未见过哪个正规宗门是这样的。
最为重要的是,请帖该给谁
就这样丢进去,等着苏孟或他的弟子回来发现
但自己强行于叶内开辟了天地。以震慑苏孟,让他不敢不来,而随手采摘的树叶材质很难长久承载一方世界,时间一久,又没弟子妥善保管的情况下。稍有触发便会灰飞烟灭,到时候,苏孟回来看不到请帖呢还是看不到请帖呢
道观空空荡荡,内里安静无声,只有莲花在开败,等待着下一次的绽放。
金鳌岛使者在门口站了许久,只有鸟雀之声相闻,最终左手一握,将那片树叶捏成了齑粉,右手道力吐露。在大门内的照壁上留下了请帖的内容。
之前一番做派白白浪费了
谁能想到昆仑山玉虚宫是这个鬼样子
霍离殇登上了海船,打算前往长华岛。
曲白眉新死,岛主府灭门,长华岛正处在群龙无首、争权夺势的阶段,正适合自己目前的实力冒险,看能否攥取到足够疗伤的财富,而两岛相隔较远,霍离殇又是未愈之身,所以不敢长久飞行,免得积重难返。
夜里无月。繁星藏于高空,四下一片漆黑,只能听到空旷遥远的海浪声,看见船只微弱灯火照耀下的波涛起伏。异常的安宁静谧,让人油然而生思家之情,备感孤寂。
霍离殇泛起了长久以来的“离殇”,躲在甲板角落里,眺望远望,心绪难平。
人离大道。边如游子离开家园,要经历无数折磨无法艰难才能返家。
而千面万世历劫法正合自己脾胃,虽然危险,但隐约能看得到回家的希望。
只不过这次遭遇了神秘组织的“太乙天尊”韩广,错判了他的实力与惹祸能力,以至于总是棋差一着,险些迷失了自我,以为过往经历都是幻觉,因为互换身份造成的幻觉。
思绪起伏间,霍离殇忽然看到一叶扁舟经过,舟头站着一位身穿青色怪袍的年轻道士,他披头散发,俊俏出尘。
好兴致啊,泛舟海上,乘风破浪,我曾经也这么做过好几回霍离殇暗笑一声,回忆起了过往。
能如此做的都有几分底气,这位年轻道士也不会例外,但不知是何方神圣。
船舟交错之际,俊俏出尘的年轻道士忽地扭头,看向了霍离殇,一切顿时仿佛停顿,有种玄妙的感觉弥漫在四周。
以霍离殇的见识和胆气,此时此刻也莫名心寂,似乎比面对那位神秘天仙还要危险
“修炼千面万世历劫法最忌讳遇到没当一回事的对象和承担不了目标本身与互换身份后造成的因果,否则千面幻生,诸行不利,步步动摇,自我模糊,遭到反噬。”披头散发的年轻道士看了霍离殇几眼,发出清雅但隐含沧桑的声音。
“这”霍离殇呆住了,似乎心底最大的秘密被戳穿了。
他,他怎么知道千面万世历劫法的忌讳
年轻道士见他呆愣,微微皱眉:“千幻没给你讲过这些吗”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忽地叹了口气:
“是我魔怔了,千幻怕是已经陨落多年”
语气沧桑唏嘘,小舟再次启动,转瞬之间,这位年轻道士便消失在了夜色下的茫茫大海里。
天一岛,离火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