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消散,深海般的场景褪去,天庭遗迹内又一切如常,但孟奇身周虚幻长河若隐若现,水声相激,感受到了时光流逝速度与之前的不一致。
他脸色凝重,推了推头顶扇云冠,泥丸宫中冲出了一朵幽幽暗暗的庆云,道道混沌之光垂下,宛若檐前水幕般将自身笼罩。
迈开步伐,孟奇走向遗迹出口,越是靠近越是感觉到自身的迟缓与四周的粘稠,仿佛陷入了沼泽,太上无极元始庆云垂下的混沌幽光不断摇晃,寸寸凝固。
这是时光制造的屏障,极端的快慢对比下产生的屏障,虽然同处一界,孟奇与韩广、碧景璇仅仅“一墙之隔”,但已是不同天地,即使身影重叠,也不会有任何感受。
混沌幽光吞噬消解着粘稠,自身越来越凝固,孟奇靠着彼岸特征对命运与时光长河的感知,方能勉强前行。
一步,两步,越走越是艰难,忽然之间,孟奇只觉四面八方都停顿了,眼前余下一片幽暗。
太上无极元始庆云已经到了极限
可惜无极印尚未大成,没办法模拟几分虚空不复、时光不存的真正混沌,开天印亦然,暂时还斩不开时光的约束孟奇伸手探向腰间,心头感慨有声,同时默念了绝刀的名称,然后不,出意外摸到了坚硬有力的刀柄,但绝刀还在与魔佛印记争夺主导,不知是否因为“回到”中古,魔佛印记受到天地压制,免得被霸王发现,绝刀的水准恢复到了天仙层次,可也仅仅只是天仙,于当前状况用处不大。
孟奇拍了拍刀柄。示意绝刀隐遁,不要引起霸王察觉,自己返身走回遗迹中央,盘腿坐在了那扇朱红色大门之下。
韩广本身的能力应该还达不到这种恐怖的境地,多半是借助了天庭遗迹的神异,毕竟天帝踏光阴。掌控着命运与时光,与他同坠的天庭自然可能残留几分这方面的影响,也许他还得到了光阴刀的帮助。
不过世界线没有收束与修正,说明韩广并未得到光阴刀的认可,没能取走它,造成玄天宗的凭空消失不仅仅是物质存在的消失,连有关的记忆和记载也会消失。
光阴刀究竟是个什么心思孟奇挠了挠自己的下巴。
既然无法强行闯出,这五年的时光也不能白白浪费,总得做点什么。将周身窍穴中的内景开辟成真正天地,晋升地仙,以尽快脱困才是正道。
孟奇非是迂腐之人,即使不愿意接受韩广的“一臂之力”,也不会在这种局面下顽固不化,浪费时光,等到出去,再和韩广计较。
五年一夜
看看我能提前多久闯出去
晨曦照山岗。清风熏人醉,“魔师”韩广与“混元仙子”碧景璇同时出现于峰顶。
“他真是玉虚嫡传。集齐了元始九印”碧景璇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韩广高冠古袍,背负双手,头发依旧乌黑,但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沧桑,闻言微笑道:“若是不信,等他出来。你当面询问就是,他不会在这种状况下撒谎,不过本座有一言奉劝。”
碧景璇微颦眉头,没有开口,似乎在思忖着元始九印、玉虚嫡传的事情。
韩广自顾自说道:“三霄娘娘一脉与玉虚宫、兜率宫的恩怨距你已有近二十万年。一方坐化一方隐遁,往事早已随风消散,你作为隔了不知多少代的传人,将来若是有成,直接找元始天尊与道德天尊报仇便是,何苦为难同样身不由己的苏孟”
说完,留下陷入沉思的碧景璇,韩广不等答案,潇洒离去,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他是谁”碧景璇耳畔忽地响起一道好听的男声。
她从沉思中回神,感应到山峰另外一端走出“夜帝”霍离殇,白衣飘飘,满怀对景色与美人的热爱。
“你来这里做什么”碧景璇直接问道。
夜帝笑容灿烂道:“自从回归家乡后,我身心舒畅,终于不用再怀离殇,而老母也承诺我,等到时机来临,便护我返回将来,我此次是领了老母的旨意,来干涉玉皇山之变,但此事有些诡异,我还未来得及干涉,一切就结束了,刚才那位看起来获利最多,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擅长变化之术,实力也是强横一时,自己难免有些关注。
“我听苏孟叫他魔师。”碧景璇不为“返回将来”所动,平平淡淡回答。
“魔师”夜帝轻轻颔首,记下了这个绰号。
就在这时,碧景璇补充道:“我先前遭遇了苏妲己,僵持之时,她试图诱惑我联手,说有什么长生天古尔多,魔师韩广,他想来就是韩广。”
“韩广”夜帝视线刷得一下望向了云海尽头,心里如有炸雷轰鸣。
他就是韩广
果然擅长变化,实力也够强横
难怪金鳌岛碰面时似笑非笑看着我
虽然有极小可能是苏孟冒名顶替,但总得试探他一下
想到当初的凄惨遭遇,夜帝不动声色,脸上笑容愈发真挚热切,暗暗捏了捏无生老母降下的那件事物,没有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既然此间事已了,我先回真空家乡禀报,仙子,来日再会。”
他遁出了玉皇山,绕了圈子,辨别了方向,寻找着残留痕迹,偷偷摸摸追踪起韩广。
碧景璇静静立在峰顶,看着云海日出,忽然轻叹一声:
“魔师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我也不能和他走得太近,玉虚一脉和三霄一脉就该泾渭分明。”
语罢,她架起祥云,打算远走,可极目四眺,只觉天地茫茫,都是陌生。竟不知该往何处,自己是来玉皇山天庭遗迹寻找回归的办法,岂能还未探索就离开
想了想,碧景璇遁到附近城池,打算明日再入玉皇山,避开孟奇。
某处魔门秘地。
魔剑天王匆匆返回。打算将白毛假苏孟之事禀报“太上天魔”吴道明,他乃魔皇爪传人,知道很多秘辛,也许能窥出苏孟来历。
穿过重重禁法,魔剑天王仿佛深入了九幽,然后立在一扇灰色石门前:“门主,属下有事回报。”
略带忧郁的清朗声音传出:“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