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夏青才进屋。
此时,应辟方已入睡,就连在睡觉中,他也是规矩而不凌乱,仿佛时刻准备着起身一般。烛火幽暗,屋内平静,夏青却是叹了口气,和这个男人之间,断断续续,总是断不干净,她没有那样的魄力孤身离开,并非她舍不得这里的富贵,而是一份担当,一份责任,她的亲人,她的孩子,那些善待她的人,她都不想放开。
与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她觉得还是能过日子的,可让她去相信他,并且讨好他,她就又犹豫了,他值得她相信吗?她可以一心为这个男人付出吗?
应辟方并没有入睡,他只是闭着眼假寐而已,夏青一进屋时,他就感觉到了,尽管她的声音轻到不易让人察觉,之后,他又听到了她的一声叹息。
她在想什么?
此时,夏青脱了衣裳上床,她睡内,他睡外,为了不惊动床上的男人,夏青进内有些艰难。可就在她越过他身体时,腰间蓦的一紧,她跌在了他的胸膛上。
“你,你没睡啊?”夏青愣了下,她矛盾的情绪此刻还在脸上,根本来不及掩饰,而她与他鼻尖相互抵着时,尽管她飞快的支撑起了身子,可他应该是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吧?夏青有些尴尬。
“你在想什么?”他淡淡的问,声音清凉如秋。
“没什么,睡吧。”夏青就要翻身落下,不想腰上一紧,她再次倒在了他上面。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他眼底对她的情动,他是个很克制自己的人,哪怕他要她,他也鲜少露在外面,这些日子以来,他其实并没有碰她,更多的是同床而眠,成亲以来,他们之间的同房其实也就是二次,新婚一次,那次被下了药又是一次。
……河蟹……
她从来不是个纠结的人,相信与不相信,看似很重要,可这种东西,没有时间是无法证明什么的,既然这都是以后的事,又可必在此刻纠结呢?还不如宽待点自己?至于以前发生过的事,她不会忘,也正因为如此,记在心里就好了,就先与这个男人好好的过日子吧。
天才亮,应辟方就起身了,看着身边还沉沉入睡的女子,目光放柔,直到门打开,他才又恢复了淡漠的样子,对着打水进来的水梦道:“去外面吧,别吵醒了夫人。”
“是。”水梦讶异的看着还在熟睡中的主子,主子很少懒睡的,只要王爷起身,她也会惊醒,心底纳闷,倒也没表露,躬身退出了。
夏青醒来时,已日上三竿,廖嬷嬷拿了一碗草药进来,面色很是不好:“夫人,这是王爷命老奴熬的避子汤。”后面三个字,嬷嬷几乎是咬牙切齿:“他既然已经承认了你,干嘛还让你喝这个啊,这子孙自然是越多越好啊。”
夏青笑笑:“王爷有他的思量。”说着,一口气喝完,完后对着跟进来的双晴道:“双晴夫子,帮我挽个发,打扮一下吧。”
“是。”双晴诧鄂了一翻,才喜道。
这一打扮便是半个小时,镜子里的女子虽谈不上绝色,但平静中却透着一份沉稳,淡笑中流露着一丝和善,举手投足已颇有风范,哪里还是当初从乡下出来的女子?竟比那些她们看过的贵族妇人还要气势三分,可也有区别,那些贵妃应该是气质,属于后天造就而成的雅致,夏青夫人不是,那是一种气势,淡淡的,让人不易察觉,只多看一分,便有种特别之感。
廖嬷嬷和水梦俱在惊叹着夏青夫人的改变,她们可以说是一步步看着夫人走到这里的,这样的改变实在太惊人了,只一想到夫人的遭遇,便觉得理所当然。
正当这时,小花过来禀报道:“主子,大牛来了。”
夏青赶紧出去,就见着大牛正恭敬的站在外面,一见到她,先是愣了下,憨厚的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恩人打扮。”
双晴捂嘴一笑:“大牛将军,夫人这般打扮可好看?”
“好看。”大牛点头如捣葱,恩人的身上有种将帅之气,明明是一介弱质女流,但总能够让人打心底折服,“恩人这身女装打扮,可漂亮着。”
夏青愣了下,女装打扮?
廖嬷嬷三人都傻眼,什么叫女装打扮,主子本来就是女子好吗?他们不知道的是,大牛对夏青的尊敬感恩,早已完全没有性别之分,总之不管夏青是男是女,他只记得她是他的恩人就是。
“恩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王爷下面一共有六个庄子,其中三个在京城是皇上所赐……而且手握五十万大军,其中二十万的阮家军暗中并不服王爷……而京城的各位大人,其中也有不少是反对王爷的……”大牛将近来打听到的事一一说给夏青听。
夏青点点头,有些东西她听了并不懂,她听过就算了,不过:“为什么很多大人反对王爷?他们反对王爷什么?”
“他们说王爷只是个叛军,不配上朝堂执政。就算娶了阮氏大家族的嫡女,也改变不了低贱的贾商之子这个事实。”
夏青一怔,不配?在她看向清冷如风,孤傲如月的男子,竟然在别人眼中也不过是叛军,贾商之子,士农工商,农贵商贱,是啊,应辟方是商人之子,可她身为农民,也没感觉到如何受人尊敬,在这个时候,真正等级森严的应该是官与民。
“不过,贵妃娘娘暗中支持王爷,因此朝堂之上虽然对王爷颇有微词,倒也没多少人敢出来说什么。”大牛又道:“而且我还听宫中的人说,贵妃娘娘又有身孕了,还不确切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