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尽管剑道也讲究礼仪和友善,但橘有我就是不相信这能有什么经验来传授自己。
“冒昧问一下,师兄在今年的段位审查里,升上了几段?”另外一人问道。
“没考过段。”上杉櫂明白他们这是不信任自己,很正常啊,就像关公面前耍大刀,谁看了都会笑,自己现在就是在班门弄斧。
学员们的讨论更加激烈。
不时传出“这还是个高中生吧?”,“师范先生是怎么想的?”,“以为自己很厉害的中二年纪?”,“可笑,幼稚。”等言论。
骄傲感是天生的,特别是练过剑道的人,他们一定会觉得自己比平常人厉害,修习剑道中不断获得的成果也满足了他们的成就感,丰富了自信心。
剑道修的是自信,要压下去的也是自信。
橘有我看起来在一众学员中十分有威望,喝止他们讨论的声音。
也强压下内心的疑惑与轻视,努力让自己向前面那个比自己要小七八岁的年轻人谦虚说道:
“师兄应该是知道的,剑道界里有很多低段位的剑士向外界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实力远过所在的段位,却从不出手,他们——”
橘有我的说话声伴随上杉櫂伸出来制止的手,停止了。
上杉櫂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走到墙边,随手在架子上拿了一根木刀掂量几下,试试手感。
然后,他在馆内所有学员目光的凝视下,扫视众人。
“嗯,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我资历不够,无段位、无成绩没办法教导你们一堂剑道课的知识。
“我也明白你们现在听不进我说的东西,毕竟没地位,我能站在这里都是师范先生给的面子。我对大家来说都是生面孔,或许有人偶然间见到过我一两次,但应该觉得我是个客人,到榊原家来做客的。”
上杉櫂看一眼右手捏的木刀,然后回过头继续向众人说:
“不过呢,剑道这玩意儿,向来都是实战出结果,我虽然一年没有挥动过了,但也还算勉勉强强过的去。”
上杉櫂单手握住木刀的刀柄,站在【唯我一心】的牌匾下平视众人:
“你们谁要觉得我没有资格讲课,拿这5万円的课时费,都可以来试试,我这个人很讨厌麻烦也很实在,想挑战我的,都可以奉陪到底。”
安静,
一时间,整个无心馆的空气都沉寂下来。
紧接着,狂妄二字慢慢浮现在众人内心中。
甚至于有人不再计较,不再认为师范先生是有意派人来糊弄他们,这只是一个可笑高中生的天真罢了。
剑道不是儿戏。
是许多人为之付出一生的东西!
在这里练习的人谁不是汗流浃背?谁不是顶着炎热的夏日,穿上厚重剑道服仍要训练的人?谁没有在比赛上被更厉害的人强势击败,心情落魄的时候?
他们怀着信念,端起竹刀训练数年,来着无心馆请求八段范士的指导,是为了什么?
为了成长自己!
接触剑道十几年,还需要这样一个年轻人的指导?
可笑,可笑至极。
如果自己连这个年轻人都打不过,那这十几年的辛苦、努力,不全都浪费到狗身上去了?
橘有我心里对这个年轻人连连摇头,既然他对自己那么自信,觉得自己能胜过这无心馆内的所有人。
那么,她就要打压这股自信,让眼前的小弟弟明白,什么是天高地厚。
身后馆内的学员们,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般的发笑声。
橘有我将竹刀捏在右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无视身后众人对上杉櫂的揶揄笑声,然后睁开眼,将眼神投在上杉櫂的身上:
“橘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上杉櫂。”
“很好,看来你和师姐她是有一定的关系,自信也是应当的。”
“自信是好事。”
橘有我不急不忙:“自信当时是好事,但过于自信就是自负了。”
“只是在节省时间。”上杉櫂的语气更加平静。
橘有我向前一步,微微欠身,“那么就由我来向您请教一番,师范代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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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与正文无关,改后即删。)
东京下午十三点三十九分的街头。
冷雨,洒满了一张张高楼夹缝间行走的透明伞面。
“欢迎光临7天便利店。”
“嗨,承惠300円。”
“先生,从9月开始,塑料袋就要收钱了哦,这是找您的190円,请您收好。”
“感谢您的光顾,欢迎您的下次光临。”
出了便利店,下巴已经长满胡渣的上杉櫂独自撑着伞,继续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点打落伞面的耳语,冰凉地充斥着浑身上下。
上杉櫂没有太多反应,任由这种寒气侵袭自己的身体,继续行走在被雨天湿濡的东京街头。
他手提装有两个杯面的透明塑料袋,接通了电话。
是母亲。
【阿櫂,东京大学的信已经寄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