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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龙颜大怒(1 / 2)

李素喜欢交朋友,尤其喜欢交有钱的朋友,遇到这种朋友总能令他心花怒放。

能真正让他当成朋友的人并不多,喜欢交朋友不代表会朋友,作为李素的朋友,首先要经得起考验,以敲诈勒索为主的考验,也就是说,如果被李素狂敲滥榨一番后,不仅没有生气绝望,还仍旧把李素当成朋友,这样的人,李素很愿意一交。

交朋友不是请客吃饭,也不是凑在一起闲扯八卦,而是人生的每一艰难的阶段都需要彼此患难与共的,所以真正的朋友和家人一样,每多交一个,自己便需多承担一份责任,从此对方的生老病死,自己都必须要参与。

交友要交心,交心之前须慎重,头脑一热便拍胸脯拜把子那是无知热血少年才会干的蠢事,值不值得自己交心,值不值得自己从此多担一份责任,终归有个过程的。

眼下看来,石讷言这个朋友似乎值得一交,在他苦笑着写下一万贯的欠条,等于倾家荡产两次后,李素愈发觉得这个人和善可欺……可亲,有君子之风。

…………

李素憋着坏主意,算计怎样把这位王子榨干,以补偿他给自己添了如此多的麻烦的时候,长安城太极宫的李世民却快疯了。

平湖惊起波澜,一桩早已内定的和亲之事,无端的闹出了风波。

李世民有点懵,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只是打个群架而已啊,更何况你们还打赢了,打便打了,为何还揪着吐蕃使团不依不饶?人家松赞干布求婚求得多么虔诚你们造吗?从贞观八年开始,十七岁的松赞干布恰好到了发情期,便将娶大唐公主当作毕生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松赞干布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甚至不惜先后发动两次国战,先把无辜的没招谁没惹谁的吐谷浑平了大半,又悍然入侵大唐松州,被李素的震天雷狠狠抽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后,这才消停下来。

为了娶一位大唐公主,人家已经够拼了,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眼看曙光在前,已见康庄,理想即将实现,你们五国使节跳出来捣什么乱?

五份正式的国书,齐崭崭一字摊在李世民的案头上,国书文字和言辞各不相同,但里面的内容却出奇地统一,天竺,大食,仲格萨尔,霍尔王,真腊国,五国使节代各自的国王和君主,求娶大唐文成公主殿下,国书上甚至还把各自的聘礼都填了上去,牛羊,战马,金银器皿,各国保存多年的古籍,甚至还有男女奴隶若干。

从国书上看,五国的聘礼非常有诚意,而且语气非常的正式庄重,字里行间看不出任何意气之争的火气,字面内容都是非常纯粹干净的,绝口不提吐蕃,仿佛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国家,更不知道文成公主已被许配给吐蕃的赞普,五国所求者,只有文成公主一人,这是国书上唯一的内容。

李世民伤透了脑筋。

事情的起源他大致了解了,而且他更明白,五国使节赶在吐蕃使团即将护送文成公主离开长安,远赴吐蕃的前一天群殴,并且在吐蕃赞普的婚事里突然横插一杠子,无论发动的时间,事件,和仿佛约定好的说辞都赶得非常巧。

太多的巧合凑在一起,若李世民还没发现其中的蹊跷,这么多年雄才伟略的天可汗也就白当了。

——这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啊!

看着案头上刺眼的五份国书,李世民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面色也越来越阴沉。

破坏既定的和亲国策,打乱他对大唐未来数十年乃至百年的战略布局,此罪,不可恕!

突发事件在当日金殿争执的那一刻,便引起了李世民的警觉。

朝会不欢而散,散朝之后李世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身边的常涂派出了宫,此刻他正在大殿内等着常涂的消息。

事非寻常必有妖,李世民不信五国使节异口同声求婚的背后无人撺掇怂恿,无论这个人是谁,查出来必须严惩!

常涂的效率依然如往常般高效快速,李世民没有等多久,常涂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外,形如鬼魅,貌若阴魂,像一道永远见不得光的影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做着阴暗的事。

李世民对常涂毫无征兆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他仍垂头看着案头上的国书,仿佛对着空气说话。

“查清楚了吗?”

常涂恭敬地躬身:“线索断了。”

李世民嗯了一声:“看来颇为老练,不是新手,跟朝臣或门阀脱不了干系吧?”

常涂道:“老奴只查到昨夜有人秘密见了五国使节,不知商量了什么,那人身份神秘,不知面貌,那人走后一个时辰,五国使节便与吐蕃官员动起了手,显然六国使节恶斗并非一时意气,而是早有预谋,针对吐蕃使团的预谋。”

李世民皱眉:“然后呢?线索至此便断了?”

“是,那个神秘的人来去无踪,无迹可寻,知其身份者,只有五国使节,老奴无法对使节动手问讯,线索到这里只能断了。”

李世民面色一沉,冷冷道:“常涂,这件差事你办得令朕很失望!”

常涂双膝跪倒,语气却仍然平静:“老奴罪该万死。”

李世民哼了哼,道:“起来吧,太平日子过久了,你和你那些手下都懈怠了,你要记住,你是朕的眼睛和耳朵,朕当年刚即位时,整个天下的一举一动皆在朕的掌握之中,如今却连区区长安城的动静都查不出来,这是你的失职,你要好生自省!”

“是,老奴知罪。”

常涂停顿片刻,忽然又道:“虽然老奴查不出与五国使节见面者何人,但老奴却查到了另一件事,或许与和亲吐蕃有关。”

“何事?”

“老奴查实,江夏王之长女,陛下新册文成公主殿下,与真腊国王子有私情。”

李世民猛然抬头,目光如利剑,紧紧盯住常涂。

“私情?文成公主与真腊国王子?”

“是。”

李世民脸颊抽搐几下,神色越来越冷峻了。

“道宗贤弟可知此事?”李世民语气阴冷地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它考验着天家手足的亲情。

“文成公主与真腊国王子的私情已有一年,这一年里,江夏王似乎并不知情,直到数日前,吐蕃使团向陛下上疏打算护送文成公主入吐蕃时,文成公主在江夏王府悬梁自尽,当时便被下人救下,老奴猜测,大概在那时,江夏王应已知其私情了。”

李世民眼中厉芒闪烁,冷冷道:“所以,六国使团乱斗,五国使节求亲,背后只怕与江夏王脱不了干系。想必文成公主不愿远嫁吐蕃,道宗贤弟动了恻隐之心,亦不舍爱女远嫁,故而把长安城这滩水搅浑,意欲逆转此事……”

不得不说,李世民的思路反应还是非常灵敏的,一番话便将事实真相推断得八九不离十了。

常涂垂首平静地道:“老奴无法判断,只能将实情禀奏陛下,由陛下定夺。”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道宗贤弟……是想成全屏儿和那个真腊国王子啊!”

又是一言道破事实真相。

李世民摇摇头,神情忽然变得萧瑟起来,缓缓道:“做父亲的,为儿女打算本是天经地义,有时候太顽固往往会造成一生悔恨的后果,当初东阳和李素,若朕那时肯成全,这对璧人光明正大站在一起,该是多么惹人惊羡,道宗贤弟的想法,朕能理解……”

自言自语几句后,李世民神情却忽然变得更冷了:“只不过,你若不愿嫁女,为何不与朕直言?本是同族兄弟,彼此说句实话那么难吗?何至于背着朕搞这些小动作,坏了朕的国策!”

语声渐冷,殿内似乎也平空刮起一阵阴冷的寒风,常涂浑身一凛,身子躬得愈低了。

“陛下,还有一事……”

“说!”

“老奴还查到,江夏王昨日轻车简从,去了太平村,登门拜访泾阳县侯李素,一个多时辰后方离开。”

李世民两眼一眯,眼中的杀气愈发凌厉了。

“好,好得很!李素也参与进来了,承乾谋反一案,朕便察觉他在里面不清不白的,朕只当是他与承乾结仇多年,借机推波助澜,遂不与他计较,没想到他竟变本加厉,真以为朕那么容易糊弄么?”李世民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常涂犹豫了一下,仍旧非常冷静地道:“陛下,李素是否直接参与此事,老奴并未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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