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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昌游记—人神之间(2 / 2)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若定要在中国古人中评出一个“仙”来,李太白当之无愧,号曰“诗仙”,想他遥隔千里之外,凭着一杆狼毫,点化了这座“天姥山”,令它从群山之中脱颖而出,伫立在文明历史的长河中,此般手段,也真与仙人无异。

天姥山的不甚伟岸,反倒愈发证明这场梦的伟大了。

这是文字的魅力,是梦想家的胜利,是人可为仙的明证!不必隐遁世外、吞云吐雾,纵然潦倒于人世之间,也一样可以飘然物外,自得一番天地。

王小波说过,“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

我深以为然,心向往之。感到一种振奋,作为一个小说家,除了这凡尘俗世中的种种外,还要去见识那常人所未见的秘境。

“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

此言不虚也!

——沃洲湖上,真君殿下——

殿是真君殿,渡过沃洲湖的时候,阳光正是明媚,湖风迎面而来,船头破开白浪,不久之后就来到一片庙宇前。

刚到门口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因为门前摆放的是一对儿石虎,而不是石狮子,虎有凶煞之气,虽然在神话中的地位很高,但却很少用来守门,我知道许多个真君,这位真君到底是何许人也。

后来进入殿中,看到那尊威严的神像,才算是解开了疑惑,这里供奉的并不是幻想出的神祗,而是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物——宗泽。

这就难怪了!自古鲜花赠美人,从来猛虎随名将。

“公卿有党排宗泽,帷幄无人用岳飞!”

陆游曾如此评说,我并非历史文作者,所以对于这位抗金名将的种种事迹,早已模糊不清了,唯有那三声“渡河!”清晰的印刻在记忆中,留下一个慷慨悲壮的剪影。

读这一段史料的时候,唯有没有肝胆的人,才能没有触动,于是不必任何神话传说的涂抹,甚至不必什么丰功伟绩的光环,只凭这三声渡河,让我对这尊高高在上的神像,由衷的拜了一拜,知人可以为神!

突然想到,灵异恐怖小说里常说,冤魂厉鬼徘徊于人世,是因为怨念太深。那这份执念,岂不要深重百倍,超越了个人的生死荣辱,直达千载之后,所以英灵不灭。

希望无在天之灵,还能保留一份希望,不必看到北上中原的壮志,终成一空梦幻。又希望有在天之灵,或许看这湖泽浩荡,世事变迁,已能够释然。

——尾声——

好了,这就是我的游记,好像不怎么像是游记,没记录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供大家参考,反倒全是个人的感慨,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国画不重画形,而重写意。我觉得比起所见所闻,所思所想更为要紧一些,否则千万人所见所闻也不会有太大分别,又有什么趣味。

正如世上并不存在一个“势拔五岳掩赤城”的天姥山,我也姓李,李白说得,我也说得。说白了,我就是不想跟别人一样。

对了,《梦游天姥吟留别》中,我最喜欢的一句是“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只烟霞。”恰好我的签名是“等蝴蝶飞走,等黄粱熟透,等月上梢头”,或许还能再加上一句“等烟霞散尽。”

梦醒时分的感觉,总是最为微妙难言,一文结束也常有此感,遗憾还是释然都不重要了。

一寺,一山,一殿,本来都是一场梦。

一佛,一仙,一神,本来都是一个人。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也是一人,是人就要睡觉,时候不早了,该去休息了,希望今晚能梦到李白。

最后奉上去新昌之前,写的一手歪诗:

“李白一梦足千秋,诗魂邀我逐梦游。天姥未至诗已至,白鹿不见骑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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