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小姐怀孕之后,聂工就越来越温柔,越来越体贴。
这才上了几天班,整个纺织厂的姑娘们都在传说,说聂大工程师甭看在外不苟言笑,真正是个妻管炎。
“别的干不了,帮你排忧解难,我还是能办到的。”聂工说着,转身出去把搪瓷缸子洗干净了,这才又走了。
这不纺织厂也有宿舍嘛,分了陈丽娜一间,这下倒好,几个孩子中午就不需要回基地啦,直接在陈丽娜的宿舍里午睡。
三蛋今天刚转到矿区小学,进了门,歪脑袋笑着看了会儿陈丽娜,那模样儿就跟看初恋情人似的,一下子就扑她怀里了。
同时两个人跳了起来“蛋蛋小心,她怀孕了。”
好吧,刘小红,还有聂卫民两个,几乎是同时跳起来的。
聂卫民毕竟是老大嘛,哄着三蛋儿吃了饭,就说“来,咱们挤一块儿,赶紧睡一觉,下午起来还得上课呢。你今天在小学上课,有人欺负你没”
三蛋不理他哥,搁宿舍里转了一圈儿,就说“妈妈,咱俩以后住这儿吧,我们就不回基地了,好不好”
一间单人宿舍,因为陈丽娜家孩子多嘛,要了两张单人床拼一块儿的,除了床,就是个挂洗脸毛巾的脸盆架子,还有一张特窄特窄的小书桌。
贺敏本来要去宿舍休息,经过一看,陈丽娜宿舍里挤的连脚都转不开,推开窗子就说“陈厂长,不行我再给你申请一间宿舍,你这太挤了吧”
“贺厂长,你这可是滥用职权啊,多少姑娘都批不到宿舍呢,我有这一间呀,仅够了,快去吧。”
这不,中午就睡觉了嘛。
四个孩子一个大人,二蛋和三蛋是必须得挤在陈丽娜身边的,左一个右一个,仨人占的地方倒是不多。
可就惨了聂卫民,他其实不想和刘小红睡一块儿。
但是吧,二蛋挤在窗户跟儿上,最里面呢,他又挤不进去,就只能把自己搭床边子上。
“妈妈,我也想住这儿,我看见贺军强跟他妈妈就是住在宿舍里,俩人一起,可好玩啦。”二蛋也说。
相依为命的感觉,真好。
“对嘛,妈妈,咱们不回基地了,好不好”三蛋往妈妈身边挤了挤,心说,跟妈妈睡在一起的感觉是真好呀。
“不行,要咱们不回基地了,你爸爸怎么办呀”陈丽娜左边揉一下,右边捏一下,一人给一个香吻,俩臭小子就睡着了。
“聂卫民,你能不能好好睡觉,不要再动啦”刘小红搂着三蛋呢,总觉得聂卫民动来动去,悄悄翻过身来,就说。
怎么说呢,小伙子越看刘小红,心里就越不舒服,尤其是看她睡着了的样子,眼睫毛长长的,红唇软软的。
小聂嗖的一下,就翻身坐起来了。
“不睡觉,你不怕下午打瞌睡啊”刘小红也没睡着呢。
“睡不着,我到外面看会儿书去,你们睡。”聂卫民悄声说。
“告诉我,昨天你和高姐姐一起看啥了”刘小红一把,就把聂卫民给拽住了。
“你个小丫头,管得倒多,赶紧睡吧。”聂卫民说。
刘小红撇了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乱世佳人,高姐姐说了,她还有小说呢,只要我帮她搞值日,她就借我看。”
说着,她就转过身了。
聂卫民啊的一声,在刘小红耳朵上拎了一把“那可是爱情小说,你要敢看那种东西,我打死你。”
刘小红翻过身来,指着他的鼻子,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不也看嘛,凭啥管我
妹子居然敢看爱情小说,聂卫民心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就有陈丽娜发现他翻黄色小说的时候那么多。
但是,他该怎么教训这个啥也不懂的小丫头呢。
再说冷奇,整天开着自己的大吉普,只要下了班就到毛纺厂门外招摇。
当然,他自认自己绝对不是一条狗,但是吧,一到中午,就算脖子上没绳子拴着,摇巴摇巴的,他就又来了。
他的车太招摇,得停在不远处两幢居民楼之间的道子里。
纺织女工们,中午大多是自己带饭吃的,午间可以休息两个小时,有些姑娘会午睡,还有些会出来逛街,当然,都是大姑娘们,搞约会的也大有人在。
那不,他躲在颗树后面,一眼就看到安娜从毛纺厂出来了。
小年青于东海陪着呢,这小伙子最近不是长驻毛纺厂,教大机修理组的修机械嘛。哎呀,冲动是魔鬼,一看俩人有说有笑的,冷奇差一点就冲上去了。
不过,他没有,他得忍住。
转身,他小步跑着,就跑回自己车上去了。
结果没想到一拉开车门,车里面居然坐着个人,戴着耳机,正在调频道。
“博钊,你敢撬老子的车门,你疯了吧,我要送你上军事法庭。”冷奇说。
聂工笑了笑“该上军事法庭的人是你,阿书记和胡区长的办公室你都敢装窃听器,窃听领导,那是要枪毙的。”
“我这着急,你先让我听。”冷奇说着,一屁股就把聂工给挤过去了。
聂工也着急呢“我得抓个偷我论文的贼,不出意外的话,这人今天要跟人搞个接头,冷奇,间谍呀,我眼看就能抓到人了,我先来。”
“你先让我听,完了我送你两条中华烟。”冷奇说着,一把就把耳机给夺过去了。
冷奇调好波段,起先一股嘈杂声,很快于东海的声音就传进耳机了。
“安娜同志,我是真觉得你这个同志不错,我没想到你对社会,到于目前矿区的现状,会有这么深刻而又清醒的认识,我是真不介意你曾经离过一次婚,你觉得我这人咋样”
冷奇头发都竖起来了,猫着腰往后凑了一步,正想听安娜会怎么回答呢,耳机里没声儿了。
他摘了耳机,好嘛,安娜的声音很清晰的,在外面响呢。
王八蛋的聂博钊,他直接把耳机的线给拨了。这下变成俩人一起听了。
“既然你想求婚,那我就得跟你坦诚相待。我得告诉你的是,我不但有过一次婚姻,我还跟一个有妇之夫有过几次不太清白的交往,当然,现在已经断掉了,但我自己很不齿于自己的行为,这种,你也能接受吗”
冷奇愣住了,聂工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