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回答,他大喜过望,那是一种很可笑的喜悦,比他前半生所有高兴的事情加起来还要令他心跳加速。
而这仅仅,是因为床上的女孩回应了他一个字而已。
“江临。”段悠顿了顿,还是改了个称呼,“江教授……”
“叫名字就好。”他沉声打断,片刻,又觉得语气太过强硬,喉结滚动了下,口吻尽量放得平淡温和,“你怎么喜欢就怎么叫。”
段悠不知道他为什么纠结这个问题,她也没心思问,她更关心另一件事,“魏修远呢?”
提到这个名字,男人揉着她太阳穴的手僵了一瞬,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揉着,嗓音静敛沉淡,从高处落下:“问他做什么?”
段悠又睁开眼,刚好看到男人幽深沉暗的眸中闪过不多见的沉鹜,很快,却被段悠看了个正着,她眉尖轻颦,“别动他了。”
江临看向她,眼神恢复往常那般百川归海的淡然从容,“这件事你不需要操心,好好养伤。”
段悠没听到他的直面回答,就明白了他的拒绝,黛眉于是蹙得更紧,“我答应了娇娇,你不能让我言而无信。”
“他自找的,你谁也不必答应,不算言而无信。”他冷冷道。
“江临……”段悠还想说什么,胸口起伏的幅度倏地加大,她很快脱力,苍白标致的五官拧巴在一起,很痛苦的样子。
江临一惊,立马按住她,又恼又心疼,厉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半晌,段悠平复呼吸,与他对视,“我不要干什么。”她脸上仍旧是肉眼可见的虚弱,说几个字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因此每个字都咬得很轻,“我就是想让你放过魏修远,仅此而已。”
从昨晚出事到现在,江临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他想给她道歉,想让她知道他的在意。
昨晚他丢下她就走的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从某种意义上讲,说他是帮凶也不为过。
可是,真正不在意的人却变成了她。
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提都不提,也只有在器材室里痛苦至极时,冒出了一句“不想和他在一起了”,被他严词拒绝后,她也不再说什么。
现在她醒了,也不正面回应他问她饿不饿、哪里不舒服等等问题,满心都是魏修远,好像只有这件事足以让她挂心。
而他,就被她悄无声息地划在了很外围的地方,让江临根本找不到突破口回到她身边。
“我让人买了点吃的东西送过来。”他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手,淡淡以陈述的方式地说着话,温柔,却给人毫无商量余地的强迫感,“吃点东西,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你的身体最重要。”
唯有在这件事上,他认为没得商量。
段悠还是没理会他岔开的话题,一心只惦记着那件事,“江教授,”她坐起来,长发落在肩膀上,穿着病号服的样子削瘦又清减,连那一笑都是被削薄的凉意,“我不想吃东西,我现在头很疼,我只想睡觉。”
江临皱眉,下颌紧紧绷着,用目光将她看了个遍,确认她没什么事,才沉声道:“那你睡一会儿,醒了再吃。”
“但是你不答应我,我睡不着。”段悠面无表情,江临从未在她脸上见过这般疏离的神色,至少对他,从来没有过,“我们也可以就这么犟着,犟到我昏过去或者我死了,那我就彻底不需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