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秋感觉到了二老的动摇,但也不敢顺水推舟、做得太过,于是垂眸笑道:“我对这些不太了解,家里的事也一直都是我哥哥在操心,听说过傅家商家,但没有机会深交,不知道那两位公子少爷的人品性格。但我相信,赵老德高望重、人品俊秀,他看中的人,应当不会出错。”
她这以退为进地抬了江临一手,确实在邵父邵母心中留下了沉甸甸的分量。
邵父挥挥手道:“你先去忙吧,这件事,我再和城儿的爷爷商量商量。”
顾千秋落落大方地欠了个身,转头走了。
刚走出他家院落,行至拐角处,就被人扯着手腕塞进车里。
顾千秋不慌不忙,理好了衣衫,只听那人沉着声,似有些不悦道:“顾千秋,你怎么都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叫唤叫唤?你就不怕我是歹徒?”
她含笑瞥着邵玉城那张比小时候更加英俊立体的脸,“在这住了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哪个歹徒像你这么明目张胆。”
这地方住的都是达官显贵,进出的哪怕是个送外卖送快递的都要严格把控身份。
更何况……那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她一闻就知道是谁。
邵玉城本想吓一吓她,结果人家顾二小姐端庄优雅的派头丝毫不减,倒是他自讨没趣。
他冷哼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吩咐司机开车,升起车厢之间的隔板,问她:“怎么样,他们同意了没有?”
顾千秋道:“还没有。”
邵玉城狐疑,“你出马还有拿不下来的事?”
19岁的顾千秋已经是顾氏旗下c公司当之无愧的第二把交椅了,因为她在公关方面天赋过人,一张嘴总能把人哄得开开心心。
顾千秋手指绕着头发,美眸间难得浮起几丝无奈。
这是除了邵玉城之外没人能在她眼里看到的、她内心自然流露的情绪。
在他面前,她似乎也没想着收起来。
“邵玉城,你爸妈在商场打拼了多少年,怎么可能被我三言两语就骗过去?”
“什么叫骗?我兄弟个顶个的牛逼。”他不乐意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你个小没良心的,等爷发家致富了,什么豪车豪宅名表名包不能给你买?你怎么就不知道上上心?”
顾千秋打掉他的手,“别碰我。”
邵玉城见她皱起眉,以为是疼了,暗忖自己也没用多大力气,冷笑道:“你这两年真是让顾千钧惯成金枝玉叶的大小姐了。”
顾千秋却不理他,从包包里掏出粉扑和小镜子,十分紧张地在他碰过的地方扑了两下,埋怨道:“妆都花了。”
邵玉城一愣,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她素来爱惜自己的脸蛋,也最知道美貌是她的资本和武器,他原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如今……却越来越不是滋味。
原因是高中毕业上了大学后,顾家父母似乎渐渐觉得这个养了十几年的筹码足够分量了,于是开始安排她参加一些名流酒会。
最近这两年,她身边追求者不断,什么年纪什么货色都有,邵玉城光是看着都犯恶心,偏偏她还能妩媚笑着周旋其中。
这不禁让他又想起来,前两天阿左和别人打赌的一桩事。
那会儿他们一群朋友聚在一起喝酒,阿左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怎么,跟人打赌说,顾千秋顾女神心有所属了。
邵玉城想也没想就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
玫玫迟疑了下,却一反常态地跟了句:“我觉得阿左说得不是没有道理。”
邵玉城这才坐直了些,醉意也褪了几分。
阿左和玫玫是她和顾千秋共同的朋友,阿左是个大老爷们,心思难免粗犷些,可玫玫一直是顾千秋身边胜似闺蜜的人,她都这样说了……
他缓缓蹙起眉,直盯着玫玫的脸,目如点漆,饶是没有什么情绪,眼底那影影绰绰的幽暗也让人不寒而栗。
“顾千秋跟你说的?”他问。
这还用说吗?玫玫无奈,“她没说过,不过动了心的女孩都会和平时不太一样,城哥你看不出来吗?”
邵玉城想了想,顾千秋就是顾千秋,哪有什么变化。
“假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也不知是在反驳玫玫还是在反驳谁。
阿左挑眉道:“城哥不如一起来赌?”
邵玉城烦了,又踹了他一脚,“瞎几把赌什么,这是能拿来打赌的事吗?”
玫玫笑了,推波助澜道:“城哥怕输。”
“操,谁怕谁孙子!”邵玉城一听果然脸色变了,猛地摔了酒瓶,豪言万丈道,“赌就赌!”
他想,顾千秋每天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和他最远距离不过就是两家之间相隔的那三百多米路,她平时多看了街边哪条流浪狗一眼他心里都有数,怎么可能凭空就蹦出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呢?
他赢定了,不会输。
可此时此刻,邵玉城看着眼前的女孩精心补妆、千娇百媚的模样,无端就想起了阿左和玫玫的话。
心有所属……
顾千秋天生就漂亮,根本不用这些庸脂俗粉的点染,她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打扮得这么漂亮?
难道她真的心有所属?
是他输了?
这个念头不知怎么就在邵玉城心里掀起一大片烦躁的沙尘,他冷声问:“顾千秋,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啪”的一声,顾千秋手里的镜子掉在了地上,一贯沉静优雅的脸上满是与她给自己的淑女人设格格不入的惊愕和失态。
邵玉城见到她的反应,目光倏地沉了,逼近她的脸,“还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