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狠着心,想知道她待如何。
段悠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他身侧走着。
这条平时觉得长到望不到头的主甬道,也在一分一秒的天人交战中很快就走过了。
两个人到达实验楼楼下时,段悠忽然道:“我成绩还不错,转学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实在不行,我就今年跟着应届生再参加一次高考,总之……”她没看他,快速而坚定地说,“我肯定能想办法过去的。”
这话在男人眼里掀起了暗色的浪潮,他眯了下眸子,防止被她看出端倪。
可心底的震动,却成了藏不住的蛛丝马迹。
他问:“你要跟我过去吗?你不怕耽误一年的时间吗?”
“怎么算耽误呢。”段悠这才抬起眼,看到男人仿佛无动于衷的脸,唇齿涩然,依然还是鼓起勇气道,“三年读完大学……又不是没人做到过。耽误一年时间,明年我努力补回来就好,但是你……”
“我怎样?”
她看到男人深讳的眼底似乎渐渐有风起于青萍之末,漫卷着陌生的情绪,强势而密集地将她笼罩。
他又哑声问了一遍:“我怎样?”
“你跑了的话,我去哪里找第二个?”
话音刚落,他的俊脸便迅速压至眼前,他以极其熟练的动作撬开她的牙关,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另一只手箍着她细软的腰肢。
亲吻来势汹汹,攻城略地,和他西装革履、儒雅禁欲的样子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
段悠被他吻得恨不得软成一滩水,周围来来往往的同学更是捂着脸在看他们,江临却浑然忘我,感受到她的分神,还抽出手来攫住了她尖细的下颚,“看着我。”他沉声,“你还想找第二个?”
段悠恼羞,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你不要我了,我难道还守一辈子活寡给你吗?”
“你放心。”男人冷笑,“除了我以外,你嫁给谁都会守活寡。”
段悠听出他言语中郑重其事的狠戾,不似玩笑,还在发愣,他却收住了越来越沉沦下陷的吻,在她耳边道:“我会去北京,但不是现在。”
段悠又“啊?”了一声。
“我现在还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他的脸离开她几寸,视线密不透风地裹住她的脸,“三年以后送你毕业,和我一起去,嗯?”
他说的“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送她毕业吗?
段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江临诓着表了个白?
心头聚拢的愁云瞬间散开,这拨云见日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竟让她有短暂的窒息。
段悠气得抬手狠狠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捶了一下,“你有病吧。”
这一捶,却是眼眶都红了。
开这种玩笑。好笑吗。
江临的心脏蓦地一缩,好似被人用力攥紧,疼得错了位。
他何曾见过不可一世的段悠露出这副神态——明明刚才还假笑着恭喜他,还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以后。
江临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何必要用这种让她紧张不安的方式来证明她对自己的喜欢?
在这件事上,段悠从来没让他失望过,他要十分,她便会塞给他十二分。
于是他收紧手臂,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听语气也没有了最初的泰然自若,反倒显出慌乱来,“悠悠,我错了,别哭。”
段悠还是不想理他,她是真真切切的伤心并且下定了一番决心,到头来只是江临开的玩笑?
她甩开他的手,他猝不及防,被她甩开,下一秒又出手扣住她的手腕。
她抬脚就走的那一刹,毫不夸张的说,江临觉得她踏开的那一步,简直如同从他心里生生扯断了什么。
段悠没有回头去看他的表情,全部的注意力都被榕树下的光景吸引。
不远处的树下,与江临同样高大挺拔的男人伫立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空寂无物,不知已经这样站了多久,久到仿佛他也是身后静止的画卷里的其中一笔,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段悠很久没见过他了。
江临见她面色有异,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看,也循着看了过去。
这一看,他原本就不怎么愉快的心情更加阴沉了。
唐季迟。
前两天在欧洲那群贵族们所谓的名流聚会里还见过他。
他们也是那时候才互相知道了彼此的身份,足以一拼的身世背景放在那里,对两个人都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压力,因此更不敢小瞧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