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言总算动了一下。
却是,抬手甩开了她,眉目遍生厌恶与鄙夷,“你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轻巧笨拙的几句话就试图抚慰他动摇他。
生在温室里的公主,她又懂什么人间疾苦懂什么世态炎凉。
她凭什么同情他可怜他,凭什么心疼他。
傅靖笙被他甩得踉跄几步,心里一窒,还是说:“你看,我现在已经能命中4环了,我再多加练习,早晚有一天能打到9环以里的,到时候就算你不想让我做你的眼睛,我也可以做你的枪。”
“傅靖笙!”他厉声道,“收起你那些自以为是的施舍,我不需要!”
她被他刺得伤痕累累,依然站在原地,反问:“那你真的不害怕吗?”
女孩安静地看着他,安静中有着一股莫名的力量,生生拧断了他的固执。
断裂的一刹,男人瞳孔骤然一缩。
——真的不害怕吗。
他顿了顿,扬唇冷漠地笑,“你以为我是你?”
“好吧。”傅靖笙低下头,揉着自己的手心,“不管你信是不信,我说过的话一直在。”
她揉着手心的样子让男人眼里弥散开一片玄黑的雾,他盯了半天,极其刻板生硬地问:“手怎么了?”
好像问出这一句话有多不情愿似的。
被他这样一问,傅靖笙心情稍缓,也不瞒他,直言道:“打了一下午靶,有点疼。”
“活该你疼!”他冷讽。
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又把她拉回自己身前,借着棚下吊着的灯泡发出的微弱的白光,看了眼她的掌心。
女孩的手掌并无肉感,骨骼清晰,皮肤很细腻,因此一眼就能看见几块凸出的骨头外面包裹的皮肤隐隐发青的样子。
在军队里,这着实算不得很严重的伤。
可伤在她手上,却莫名的触目惊心。
江一言面色沉郁,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后槽牙微一咬合发出摩擦的声音,恨不能一掌拍在她天灵盖上好好震震她脑子里的水。
“练了一下午也就只打出个4环,想练出成绩,你这手废了都不够。”
“我觉得打击教育是不好的。”傅靖笙莞尔微笑,如画的眉眼无论何时何地——就算在昏暗模糊的灯光下,也足以动人心魄,她语气低调极了,藏着不着痕迹的傲娇和轻慢,“江少校,你好歹鼓励鼓励我,我才有动力继续呀。”
她眨眨眼,“刚才励北还夸我进步神速呢。”
男人表情更难看了几分,皮笑肉不笑,“越低的人进步空间越大,说你进步神速不是在夸你学得快,而是在骂你天赋差。”
傅靖笙梗了下,拢起五指收回了手,“你这个人,思想太阴暗。”
“实事求是。”
“不,你打击报复。”
“……”
“咕”的一声,傅靖笙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捂住肚子,脸红到了耳朵根。
男人不慌不忙地瞥她,冷笑,“再练会儿?”
傅靖笙觉得他一定是听见了,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