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就是再好性儿,也来了气,这人先是不由分说砸她的店,她让人把他的衣服洗干净,他又说丢了,那他今日做什么来?
正待要发脾气,男人从袖中掏出两个沉甸甸的金锭,丢到桌面上。
“替我绣一个荷包和一片女人的肚兜。”
禾草见了两个金大锭,脾气也没了:“您要什么图案,配色有无要求?”
“配色你随意,图案嘛,我要送小情儿,你们女儿家的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懂。”
段十风起身,弯腰朝禾草倾过来,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动作快些,过几日我来拿。”
禾草因他的动作,不得不将身体微微向后仰在椅背上,男人压下眼,目光慢慢从她的脸上游移到纤长白皙的颈上。
男人目光太过放肆。
禾草脚下用力,把凳子往后一推,嗞啦出一道响,离他远了些,段十风缓缓直起腰,露出一个痞气的笑来。
“我那小情儿还等着要,你手脚快些。”
“好,我尽快。”禾草点头。
段十风走之前斜了眼桌上的衣服,啧了一声,走了。
过了一日,禾草的店铺迎来一个大单,是个大官家的女眷,在静心庵见了那幅水月观音的刺绣,一下就爱上了,便向慧能师太问了出处,特意寻了过来。
那女眷要一幅“暗香雪梅图”,幅面不算很大,禾草算了算时间,日夜赶工,正好可以在年关前完成。
价格谈妥,先收取一部分定金。
她因先收了段十风的钱,他的东西是小样,绣起来快,便先紧着他的荷包和肚兜做。
既然是男女情物,荷包上,她用彩色桑蚕线绣蝴蝶双飞,以各种花卉相托,色调彩柔。另一件肚兜,因是女子私物,便更大胆一点,以红色蚕丝为料,绣鸳鸯戏水,排针细密,灵性十足。
过了几日,段十风果真来了,禾草心想,这人也太闲了,为何不遣个下人来拿,这次他倒是没多说什么,让小厮接过东西就走了。
这一天,禾草一心扑在雪梅图上,直到天色渐暗下来。
侍画瞧了瞧外面的天,似要落雨。
“主子,我和三月先回府拿蓑衣和油纸伞来,一会儿怕有雨。”
店里的雨具借了客人,还没要回来。
“嗯。”禾草眼也不抬,也不知侍画的话听去了多少。
店中安静下来,只有一盏烛火摇曳,明明暗暗照着。
不知过去多久,禾草伸了伸腰,发现店里只她一人,护着灯走到门栏处,外面已是黑森森一片,狂风大作,吹得门窗噼啪直响。
禾草披上大衣,锁上店门,往巷子外走去,突然,游荡出几个泼皮,她往旁边避着走,几个泼皮偏往她跟前凑。
“恁的晚,小娘子还不回去,要不跟哥哥们回家?”
几人油腻腻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
禾草一声不言语,躲开他们,加快步子往外走,可这几人根本没打算放过她。摇摆着步子堵住了去路。
她将手伸到袖中,摸出一柄匕首,那几人渐渐将她围住,就在几人的手快碰到她时,全都被莫名的力道甩飞出去,歪倒在地上。
黑黢黢的夜中,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这身影披着夜霜,秋风勾勒出他的身形,熟悉又陌生,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