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颍州知府死了,青姨娘必然心慌,因而才会在这儿闹腾,为的就是试探知府夫人的态度。假如知府夫人顾忌她肚子里的胎儿,她就可以借此重新找出路。
恐怕自己的出现并不在她意料之内,夏子衿坐在她对面,看了眼桌子上的糕点,捏了一块凑到鼻尖嗅了嗅,又重新放回盘子里,取出帕子擦了擦手指,豁然抬首,添了一把火,“对了,青姨娘恐怕还不知道,前几日,本公主随颍州知府一起出城,恰好看到他与镇守边疆的何将军在一起,本公主原想询问,可惜……”
“可惜何将军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拔剑杀了知府大人,本公主费尽力气才将他抓住,也算是告慰知府大人在天之灵。”夏子衿边说边盯着她看,瞧着她唇色一点点褪尽,心头好笑,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些话虽然说的委婉,落到青姨娘耳朵里,却是清晰无比,简直就是威胁,终于成了最后一根稻草,活生生的压在她身上,直接将她压弯。青姨娘的神情当即颓废下来,沉默良久,终于松开抓着衣襟的手掌,“公主殿下,妾身只是个女子,往日里,只知道知府夫人与何将军交往甚秘,具体说的什么,妾身是不知道的。”
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说真话,夏子衿冷哼一声,手指在桌面上一下接一下的敲着,似笑非笑的睨着她。青姨娘的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渗出冷汗来,背脊挺的笔直,靠在椅子上,动都不敢动。
夏子衿豁然站起身,转身就对着屋子外边走去,青姨娘看到她这动作,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夏子衿突然站住身子,扭过头,斜她一眼,“既然青姨娘不愿意说实话,本公主就先告辞了。”
青姨娘张大嘴巴,眼看着她当真要走出去,连忙叫了一声,“公主,妾身愿说。”
夏子衿同荣遇对视一眼,这才转过身,皱着眉,装作疑惑的样子,“哦?青姨娘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望到她讥诮的表情,青姨娘一张脸皮瞬间发烫,涨的通红,搓了搓手,干笑两声,极力露出谄媚的表情来,“公主说笑了,妾身刚刚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这没想起来便忘了,现在想起来了。”
见她一副讨好的样子,夏子衿心头冷笑,有些人就是不打不知道痛,非要敲打一番,心里才舒服,眼前这个,就是典型的案例。
青姨娘见她不说话,心头愈发忐忑,自是半点儿不敢隐瞒,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妾身原是花楼里边的花魁,后来被何将军看中,赎了身,妾身原以为碰到良人,没想到却被何将军转手送给知府大人。”
“好在知府大人对妾身也算是疼爱,只是好景不长,不过多久,妾身就被何将军叫了出去,叫妾身迷惑知府大人,教唆知府大人敛财。”青姨娘神情有些难堪,“只是知府大人虽是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可大部分,妾身都没有见过。”
“倒是何将军与知府大人的联系越来越频繁。”青姨娘抓着自己的手掌心,叹了口气,“妾身有一次偷偷听到他们说话,说是助什么殿下,妾身心知这些话不是妾身这种身份的人该听的,便没有继续听下去。至于其他的,妾身当真不知。”
夏子衿不免高看她一眼,难怪这青姨娘能够在颍州知府身边待这么久,看来还是有些懂事的。就比如现在,她这般配合,的确是省了不少事情。夏子衿一言不发的起身,就准备离开。
青姨娘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里了,虽然害怕,还是忍不住出声,“公主,您能否饶了妾身?”
她参与这样的事情,若是抖落出去,就是夏子衿不杀她,恐怕当今皇上都不会放过她。至于这颍州城内的百姓,就更是恨不得生食她的骨肉了。
夏子衿古怪的看她一眼,直看的她一颗心“咚咚咚”的沉下去,才头也不回的离开,独留下一句话,“本公主说话向来算数,青姨娘不必担心。”
等出了屋子,荣遇就笑嘻嘻的凑到她跟前来,“你当真准备放过她?”
虽然这青姨娘只是个妾室,但若不是她在其中牵线搭桥,颍州知府未必会走到这一步,这颍州城的百姓也能好过点。夏子衿神秘一笑,“本公主向来不食言,自是要放过她的,只是这府衙内想要她死的可不止本公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