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余陆川脚步匆匆走至絮絮的面前，他的双眸紧紧盯着絮絮，瞧她如此憔悴，是又心疼又懊恼。

但是，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脸颊已经瘦凹进去了，一向平和的面容多了几分棱角。

四目相对的时候，絮絮就要说话。

可秦博的存在感太强，絮絮不由请求道：“爸爸，我想单独和陆川聊聊。”

秦博看了看絮絮，又看了看余陆川，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给二人独处的空间。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出声警告着余陆川：“臭小子，不该说的话就别说，不然饶不了你。”

余陆川未置可否，他的眼神锁定在絮絮的身上，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便坐在絮絮的身边，心疼地抚了抚她的头发，问：“怪我吗？”

絮絮知道他在问什么，轻轻摇头之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说：“怎么会？相反，我谢谢你阻止了爸爸，没有让他酿成大错。这些天，我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但有件事，我想清楚了。”

在余陆川温和的注视下，絮絮继续道：“我不能接受楚一一的牺牲，她有她的生活，没道理为了我而毁了她。日后不管是否能找到合适的器官，我都不会牺牲楚一一。”

楚一一对絮絮来说，意义非凡，她的拒绝等于毁了一条活下去的路，想要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

说出压儿在心底的话，絮絮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脸上泛着不一样的神采，又继续说：“之前，我和楚一一没有见过面，她对我来说，只是个名字而已。可认识楚一一之后我才慢慢发现，之前的自己多么残忍，简直和杀人凶手没有区别，我不想再错下去了，也不想让余生活在悔恨中。”

听过絮絮的话，余陆川握住她的手，叹息着说：“絮絮，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善良。”

絮絮并不这样想，她落寞地笑笑，说：“如果我善良的话，就不会在当初同意爸爸的计划了。”

“爸爸的计划怎么了？”一道威严中裹着凌厉的声音传来。

房间内的两个年轻人瞬间卸掉身上的轻松。

秦博就知道不能让这两个人单独聊天，果不其然，还真被自己猜中了！

他眼神怨毒地看向余陆川，很后悔放他进来，他才出现就蛊惑了絮絮，简直可恶。

絮絮没想到父亲会偷听他们的谈话，心里又羞又气，坐直了身体便说：“不是说了让我们单独聊吗？为什么要偷听？”

“我不听，难道就任凭这个混蛋左右你的思想吗？”

“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这和陆川没有关系，爸爸，我知道您疼我，但我们是人，活着固然重要，却不能为了活着而丧失了良知。”

秦博冷笑着说：“良知？那不过是顽固者的画地为牢，这世间的游戏规则是强者制定的，弱者就应该被牺牲，你是我的女儿，理应享受别人为你奉献出一切。”

在说话的时候，秦博眼睛瞪得浑儿圆，眼底布着血丝，看上去又疯狂又可怕。

而这样的秦博，让絮絮忍不住瑟缩了肩膀。

秦博并没有发现女儿的畏惧，他缓缓移动着视线，神色有些癫狂：“爸爸谋划那么久，都是为你啊，你不必觉得愧疚，这些是你该得的。”

“不，不是这样的。”絮絮深呼吸之后，摇着头，说：“楚一一的命是她自己的，别人没有资格剥夺，我想活下去，但我要活得光明正大，反正我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