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莨抱着胳膊, 站在一旁看他, 眼中隐隐带了戏谑。
呵,就这么个废物。
"柳莨你……"
周揩终于从死亡的恐惧中脱离出来,一抬头对上她嘲笑的视线,又蹦起来, 想要作威作福。
柳莨的视线扫过门, 再转过来看他时,眸色骤然冷了下来。
只一眼, 周揩的声音戛然而止, 像一只被踩住脖子的公鸡, 哽着嗓子, 憋得一张脸通红。方才那种恐惧又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视线开始漂移。
柳莨扯了扯嘴角,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周揩发现自己被无视, 脆弱的自尊又开始作祟,噔噔噔追了上来。
柳莨运起轻功,身形一闪。呼吸间,便已经出现在楼下。
再次见识到柳莨的武功,周揩心里猛地一凉, 骤然停住动作, 下意识缩了脖子,咽了一口口水。
柳莨没有回头, 迈步便向着九皇子的书房去了。
她进去的时候,九皇子正在处理折子,见她过来也有些诧异。他愣了一下,放下折子,站起身来:"你怎么这个时间……"话说到一半,又生生止住,转口道:"十一的情况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再请大夫。"
柳莨抬眼看他,脸上甚至没有维持基本的笑意,眸色幽深,几乎是面无表情。
"那个死士营的首领已经交给你手下的人了,你若是不满意……"九皇子被她看得发毛,有些尴尬地继续解释。
"不用大夫。"
柳莨突然扔出两个字,不咸不淡的语气。
话被人打断,九皇子也丝毫没有不悦,反而透着几分心虚,他挪开视线,声音更低了几分:"人无事便好,无事便好。若是要调养身体,我手中正有……"
他与柳莨之间,从来都不是一般的君臣关系。
在没有遇到柳莨之前,他甚至落魄到连下面的宫人都敢随意欺压他。父皇忽视,母妃不喜,他就是空顶着一个皇子的名头,却连吃一顿饱饭都要和厨房的人扯皮。
柳莨几乎是一手扶持了他。
亦友亦师。虽然他有时会忍不住怀疑柳莨的真实目的,有时也会把她当做小妹妹想要逗弄两下。但是在心底,他仍是很敬重柳莨的。
而且,昨天那两个孙子也确实捅下了天大的篓子!
"那个……十一他,我把十一送给你……"
九皇子抬头看到柳莨严肃的表情,心里一阵发冷,默默往后挪了半步,试图开口挽救一下自己。
"殿下,你疯了!那是你的死士,哪有随便送人的!"
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将九皇子的话打断。
穿着一袭青衣的周揩从外面阔步进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想要装出风度翩翩的样子。
然而衣服上还残留着被柳莨踹出的脚印,一双吊梢三角眼,视线总是漂移不定,额头极窄,颧骨突出,一副刻薄的小人模样。
偏偏周揩还总想要装个君子,着实显得滑稽可笑。
"殿下也着实太仁厚了一些!随身的死士,便是弄死,也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周揩几步走进来,最后在九皇子旁边站定。他附庸风雅地扇着折扇,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尖酸刻薄。
柳莨侧头看过去,眼神透着几分锐利。
九皇子这会儿脑袋还疼得厉害,看见这货进来,都想抄起砚台砸到他的脑门上。他强忍了怒火,冷了脸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看着周揩。
周揩却把他的沉默当做了支持,立即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那双吊梢眼微微眯起,典型的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似是从九皇子这里得了更大的信心,挺了挺腰板,又继续道:"作为你的表亲舅舅,我便要多说你几句了。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太软!你说着世间,那有男的让女子骑在头上的!女的呀,就应该……"
周揩喋喋不休起来,又开始他的长篇大论,说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几乎是唾沫横飞。
九皇子眯起眼睛看他,然而低头开始在自己的桌上寻找。看看拿什么东西砸过去,能让这孙子闭嘴。
砚台?
不行,这砚台很名贵的!
这还有个花瓶……也不行!这花瓶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出自名家之手,是他最喜欢的花瓶了!
镇尺?
但,好像威力小了点。
周揩不停在旁边叽叽喳喳,他越听心里越烦躁,正想直接叫人进来,把周揩堵了嘴拖出去。正是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上的一个角落,动作便是一顿。
那边落了几本书,下面露出一个信封的边来。那个信封有着明显的磨损,一看就是被人经常翻阅的。但是信封地边边角角都抹得很平整,想来观看的人也是极其爱惜。
以前的二十年,母妃极少与他见面,便是生辰也最多是随意派个宫女来问候一句,便是连一碗长寿面都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