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爬山是吧!来来来,哥背你!"
飒墨笑得嘴角都咧到后脑勺了,眼睛亮得惊人,往地上一蹲,拍拍自己的肩,一句话说得大气凌然。
"不……不用了,这一段路我经常走的。"
小柳莨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往后退了半步,显出些局促来。
"以前那是我不在,你就只能自己爬。但是现在你哥我在这里,你就可以让我背你啊!"
飒墨抿唇笑了,眸色也逐渐温柔下来。
小柳莨却更不安了几分,视线左右飘了半圈,许久才声音很小地开口道:"我身上不太好闻……"
她垂下头,脸上都红了大半,带出明显羞赧来。
"那个!不是我不爱梳洗!"小柳莨大概想到了什么,又慌忙地想要解释,她小心地扯住飒墨的衣角,"只是如今天太冷了。挑水,我还能勉强弄得动。但是……很多的柴火才能烧热。可若是用来烧水,就没有柴火能用来起灶了。我……"
她的声音哽住了,局促地揉搓着衣角,脸已经涨得通红。
半天没有听到飒墨的声音,小柳莨显得更加拘谨,她松了手不敢再扯着对方的衣角。在看到自己的手上好像还有泥土的残留时,她慌乱地将手背到身后。
"抱……抱歉,我……"
小柳莨磕磕巴巴地开口,想要道歉。
话没有说完,却突然被人抱住了。
飒墨将眼前的小孩子紧紧抱住,指尖都有些发颤。
柳妹小时候……
小柳莨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不安地动了动。最后却也没有把他推开,反而小心翼翼地靠了一下他的肩。
好像是第一次被人抱?
嗯……
也不是。
柳家把她扔给这个尼姑庵的时候,那个嬷嬷好像算是把她抱上来的。
"来,上来!"
飒墨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了情绪,转身蹲在小柳莨面前,拍拍自己的肩。
小柳莨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拗不过他,顿了很久,便还是一步步挪过去,小心地靠在他背上。
飒墨很少背人,动作显得有些生疏。不过小柳莨实在轻的厉害,倒是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他拉过小柳莨的胳膊,让她圈住自己的脖子,才顺着那条山路上前走。
"就是……前面那棵树往左走……"
小柳莨举着手给指了路,声音极小,想来也是很不适应的。
飒墨一步步走着,脚下倒是极稳的。
他走了很远,脑子里却全是刚才小柳莨说的话。他忍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一个人住在这边吗?柳家的人去哪了?"
问出这句话时,他牙根都有些痒痒,恨不得就把柳家的人一个个咬死。
他自小也是受了些磋磨,但是真正涉及了生命,那些冷漠的人还是不敢真正置身事外。就想昨晚回忆起的那次,当时他昏迷在御花园,被巡逻的侍卫发现,转过来就禀报了皇上。当时所有该服侍他的宫女,没有一个逃脱了惩罚。
但是柳妹现在这么小,便独自在山里生活,若真是出了意外,甚至没有人会发现。
"嗯,我住在尼姑庵后面荒废的小院。平时也不常见她们,大概算是一个人住吧。至于柳家……应当在柳府里吧。"
小柳莨被问得一怔,皱皱眉,迟疑着给出一个答案。
她很久没有得到过柳府的消息了,具体的情况她也不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要把你丢……要让你一个人在这里。"飒墨胸口已经升起了一团火,强压着追问了一句。他在中间顿了一下,改了一个更委婉的说辞。
"嗯……据说是因为我出生没多久,有一位游僧给我算命,说我命格太硬,会克父克母,克兄克长,左右是与家族有碍的。"
小柳莨倒是表现得很平静,声调也没有特别的起伏。
"就是因为这?"
飒墨的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甚至想要转头看她。
柳家好歹也是一个底蕴丰厚的世家!竟会相信外人的谗言诬告?!
"嗯。好像后来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情,他们便相信了,就把我送到尼姑庵了。"小柳莨察觉到他的诧异情绪,伸手拍拍他的脑袋,语气倒是有些随意。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说起自己被丢弃的事情,竟能像谈论天气般平静。
"你不恨他们吗?"
飒墨垂了眼眸,大概是想起了什么,低声问了一句。
"说不上恨不恨吧。十月怀胎算是一恩,将我自小扔到尼姑庵就不管不顾了,这算是一仇。恩仇相抵,也就不怨了。"
小柳莨拧紧了眉,仔细思考一下,声音中真的听不出一丝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