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神色凝重,这战难打,是真难打。
他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把这重要战交给兰兰来打,兰兰的资历分明还不够当元帅。
元帅若是换成陈岂他长姐,或者是几卫的大将军,许是都觉得很正常。
唯独让兰兰挂帅,他真的觉得不正常。
翎王君深深懊恼自己怎么就多话说了这一句,见许是反应他该知晓原本他是不知道的。结果自己反倒弄巧成拙,让人知道且忧心。
六月天像孩童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烈日当头,后一刻便黑云密布,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许是立在廊下躲雨,他也不去凑热闹,独自一人站在一处。
长乐一直跟在他身边,所有的话都听到了,他安慰:“姨娘多厉害,官人又不是不知道。官人若是愁眉苦脸,等姨娘回来见了,只怕会觉得官人丑了,要纳侍郎呢。”
许是咬牙切齿,注意力都被纳侍郎三个字吸引,他摆弄沙包大的拳头:“她敢纳夫郎,我就敢休妻。”
长乐掩嘴偷笑,少爷还是那个少爷,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少爷。
许是一时间斗志昂扬。
他守空房这么久,虽然跑去国庵看过几次眉清目秀的小女尼,又坐在临街茶楼看那些高谈阔论衣裙曳地的书生。
但他也就眼睛看看而已,记着自己已经成亲,连搭话都没有。
兰兰要是敢嫌弃他丑回来纳侍郎,那他,他就敢去纳妾。
谁怕谁!
许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甄隽淄眼里。
甄隽淄很纠结,纠结她究竟要不要提醒盯着女尼闪着星星眼的少官人。
大小姐吃酸厉害,回来要是知道少官人的壮举,少官人可惨了,恐怕连床都下不了。
藏在暗处的甄隽淄见少官人志气高涨,虽然想见他和大小姐对上是什么样。
反正大小姐嘛,从小和她互相坑过来,再坑坑也无妨。
少官人一只脚已经跨过墙头,愿不愿意收回脚也在少官人自己,她一个暗卫能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能做呐!
等雨小了些,长乐撑开油纸伞举在许是头顶,许是站在雨中有模有样的拱手:“先告辞了。”
翎王君还礼:“雨天路滑,还请小心些才是。”
许是颔首:“自然。”
等走远了,长乐赞叹:“官人施礼的姿态越来越优雅端庄了。”
许是扬起头:“你少爷天资聪慧,从前是不屑学,只要用一点点点点心学,还不是手到擒来。”
长乐闷笑:“是是是。”
坐上车,长乐对车夫道:“回府。”
许是道:“去国庵。”
车夫迟疑了下:“才下过雨,上山路泥泞,驾车只恐不便。”
存静斋的车夫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虽瘸了一条腿,驭马有方,驾车平稳。
她要说不好走,那就是真不好走。
许是打消去国庵求菩萨保佑兰兰同时欣赏女尼美色的念头。家中有佛堂,他就在家中上香也是可以的。
焚香沐浴后往佛堂去,郑由端坐在一旁抄写经文,秋官人在一旁为她研磨。
“岳母,岳父。”许是缓缓作揖。
秋官人抬眼:“你怎么来了”
许是老实道:“来为妻……妻主祈福。”
郑由将笔放在笔搁上,笑道:“实意是个人精。你何必为她忧心,等该回来她就回来了。”
许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手足无措的望着秋官人。
秋官人一笑:“你岳母是叫你放宽心,莫要多想,仔细着身子,好好调养才是。”
许是拱手:“是。”
秋官人起身扶起郑由,拿过一旁的拐杖递给她:“我们两个老人家在这儿,女婿放不开,同我去吃吃茶。”
郑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听你的。”
许是送至佛堂门口,目送郑由一瘸一拐和秋官人贴心相扶的背影走远。
“你说,岳母腿没伤时是有多威风啊,我现在看了她都还感觉到一种压迫感。”许是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长乐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他扶着许是走进佛堂。上前取出三支香点上,递给许是。
许是一撩衣袍,跪在蒲团上,念念有词:“以前我不信菩萨佛爷,现在我虽然还是不信你,但有些话还是想同菩萨佛爷说说。”
“兰兰要是平安归来,我愿意吃肉吃到吐,以我的人格发誓,我绝不说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