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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如她所料(1 / 2)

裴氏话音刚落,连翘已举手击掌,瞬息间就见单怀莎的大丫鬟被两个婆子架手架脚地拖进屋内。

形容粗壮的两位婆子仿佛聋子瞎子哑巴,无声无息地将大丫鬟掼在当地,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只留大丫鬟破麻袋似的瘫软在地,若非身子还有呼吸起伏,乍一看和死人无异。

偏身上衣饰齐整如常,唯独露在外头的头脸汗湿、双手皮肤惨白青筋暴起。

靖国公府乃开国武勋,自有一套审讯刑罚手段。

肉眼不可见的伤痛更叫人害怕。

单怀莎见状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得透明,七情上脸掩也掩不住,惊惧、心痛、不忍化作两行清泪,扭头不看大丫鬟,望着裴氏哀泣道“姨母不信我,我却问心无愧。姨母只管审问,我绝不徇私求情。”

裴氏暗暗皱眉,听见单怀莎声音的大丫鬟仿佛有了活气,先是喃喃喊着“姑娘”,随即扎手扎脚地撑起身子跪地磕头,嘶哑着哭求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和我家姑娘无关,夫人饶命啊”

裴氏岂会亲自和个下人掰扯,连翘应声而动,扬手泼出满满一壶热茶,喝斥道“哪个要你的贱命夫人跟前做什么鬼哭狼嚎你要是还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就再回去让人从头教教你”

大丫鬟回想起那两个婆子的手段,吓得打摆子似的抖起来,不敢躲不敢呼烫,只胡乱抹脸,借着动作抹去嘴角又恨又笑的弧度,深深泥首顿地,语无伦次地招认道“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小人之心,生怕我家姑娘除服后就要议亲,一旦外嫁离了国公府的庇护,哪还有国公府这样富贵安逸的好日子过

姑娘不争不抢,一心孝顺夫人教导大姑娘,奴婢冷眼看着心里着急,不能不为姑娘打算啊如果姑娘不能长长久久地留在国公府,将来小公子怎么办姑娘这样的身世,能嫁什么样的好人家

小公子眼看着一年比一年大,离了国公府,就算能依附国公府读书,将来科举仕途怎么办不能离开国公府,不能离开只要姑娘能做世子夫人,小公子也能得好,姑娘和小公子姐弟俩就安稳了,都安稳了”

单怀莎泪意更凶,猛地转头盯着大丫鬟,颤着嘴唇痛心疾首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你是为了我好你竟是为了我和弟弟好”

“是,我是为了姑娘好,我当然是为了姑娘和小公子好”大丫鬟急于辩解,连奴婢的自称都混忘了,“所以、所以我瞒着姑娘,一边拉拢那些爱嚼舌根的婆子,一边交好内书房当差的小厮。故意说些模凌两可的话,叫那些人以为世子爷对姑娘有意,又、又收买小厮,弄来那些诗文

我等啊等,等到姑娘除服前夕时机成熟,就花钱让说书先生将姑娘和世子爷的事编成故事,只要流言能流传开来,国公府为了脸面只能认下,世子爷要娶的是填房,姑娘身世再单薄,人品样貌却不差,又是国公府的表姑娘,哪里比不上那些老姑娘庶出女做世子爷的填房正合适,再合适不过”

她边说边又哭又笑,怕裴氏不信紧着报出几个人名,正对得上内书房服侍的下人。

连翘听着眉头紧皱,大丫鬟所说的几个小厮,正是早前春日宴出卖徐月重行踪那几个,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她暗叹口气,对裴氏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两个婆子虽得了交待没下杀手,但也用尽了骇人手段,换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都受不住,大丫鬟却挺了过来,即便惊恐慌乱,供认的说辞却从始至终都是这番车轱辘话,咬死是自己擅自做主,说的都是真话。

即便是假话,也无从求证。

裴氏也在心里暗叹口气,阴沉着脸看向大丫鬟,似有所觉地大丫鬟以头抢地,重重磕头道“求夫人开恩,怎么惩罚奴婢奴婢都无怨言,只求夫人别因奴婢错怪姑娘,姑娘什么都不知道,是奴婢痴心妄想,是奴婢”

她才受过重刑,一番剖白已用尽精气神,额头才碰了两下浸出血色的地砖,就尾音渐消,身子一歪不省人事。

裴氏的目光仍钉在大丫鬟的身上,头也不偏地开了口,“你怎么说”

“御下不严、失察之罪,我无话可说。”单怀莎忍着悔恨和痛心用力闭了闭眼,攥着裴氏膝头的手指紧得发颤,沉默半晌果然不说求情的话,满脸泪地一字一句道“要打要杀,全凭姨母做主。”

她缓缓松开裴氏,双手抵着额头深深碰地,心若死水地哀戚道“我愿辞去教养大姑娘一事,禁足屋中为父母抄经祈福、专心教导弟弟。只求姨母宽限些时日,等弟弟年岁大一些能撑起门户,再容我们姐弟俩求去。”

裴氏闻言垂眸看向单怀莎,再开口语气竟如往常般含着怜惜笑意,“不必如此。下人做错事该打该罚,没有主子反过来为下人担责的道理。何况一日为师,岂可半途而废。为父母抄经祈福确是正理,总不能才除服就丢开手,你有这个孝心,就以一月为限,好好待在院里为父母尽孝也好。”

她用力扶起单怀莎,脸上笑意更盛,“你叫我一声姨母,这几年的为人行事我都看在眼里。下人迷了心窍做错事,不过是个误会,不至于要她的命,你的人自交给你管教。你说你有自知之明,如今事情弄明白了话也说开了,我不信你,难道信个不知所谓的下人外人”

单怀莎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裴氏,愧疚、后怕远大于惊喜,她反握住裴氏的手泪如泉涌,“姨母谢姨母信我,谢姨母大恩。”

裴氏饶大丫鬟一命,她这才不再压抑真心,松口为大丫鬟求情拜谢。

裴氏笑着摆了摆手,那两个婆子再次神出鬼没,半点不曾惊动人,直将单怀莎主仆悄然无声地送回单怀莎的院子。

正院内依旧无人无声,连翘打发走复命的两个婆子,掀起门帘进屋,压着声音问,“夫人真信表姑娘和流言无关”

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裴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无需回答也无心再说单怀莎,只皱眉道“都收拾干净了”

但凡和单怀莎主仆有来往的婆子都或打杀或流放庄子,正院的管事妈妈借着巡夜的由头,又抓了一批长舌下人杀鸡儆猴,以靖国公府的势力人力,市井流言或打压,说书先生或敲打,倒不是难事。

连翘细说完,又禀道“夫人放心,这事儿万不会传进大姑娘耳中,徐妈妈那里奴婢也做主瞒下了。”

徐之珠才是关键,若是让徐之珠闹起来,才真叫难以收拾。

至于这之前已经传入别人耳朵里的流言,他们管不了。

裴氏也不想管,视线透过重重门户落在单怀莎的院落方向,面无表情道“别叫我错信她。机会只有一次,再有什么事儿,这亲戚情分就不顶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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