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镯子很宽,完全可以压得住那银镯子,甚至有时候还会盖住它,我知晓李栖墨真正的意思,就是想要盖住,想要压住,镯子打得太巧了,进了去不易出来。
月信又来了,肚子痛得我坐在树下双手痛苦地按着。
没有热热的水喝,没有暖暖的怀抱,更没有人会来给我揉揉。
我扶着树站起来,指尖都是顫抖的,想往外面走,去买些热热的东西喝下去,吃点东西,或者是找张床躺着,睡一觉。
痛得让我有些直不起腰,跌跌撞撞地往外走,踢到一个石头,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这乞丐找死啊,差点扑到我娘子了。”
看着手摔破了皮,流出了血,肚子痛得让我想去死我,我讨厌这一切,我想回到京城了,李栖墨。
原来一个人,并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好。
“走远点,你这乞丐,别弄脏了这妃子庙。”有人拿着扫把赶我。
咬咬牙,我爬起来。
他说:“天爱,你不要去凉城,那个时候会来月信,不方便的。”
那些照顾,总是浮上我的心头,那些软言,总是穿入我的耳膜。
李栖墨如空气一般,无处不在。
没有了他,我果然什么都不是,我以为回到最初的生活,我也可以习惯,可是我总是念想着,那些曾经存在的关心与呵护,彷如黄梁一梦,若不是那手腕里的金镯子,就真的当成梦也无所谓。
最难熬的一天,终于过去了,这几天都是太阳高高挂,我狼吞虎咽地吐下一碗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拖家带口,有家可回,有人可说话。我想回京了,我想去那小院里等莫离。
他也许快到京城了,现在的冰雪早融化,现在的路早就通了。
“娘子,我们回家喽,这天看着又要变了,热了几天又下雨。”
“春雨嘛,下了正好耕种。”
回家,回家,一千一万个念头,都可以驱使我离开凉城。
汤也喝不下去了,跑出外面去,我也要回家。
阴沉沉的天,还没有走出凉城就开始飞起毛毛雨,冒着雨雄纠纠气昂昂地往京城的方向走。
几辆豪华的马车停在路边,不知是谁家的出门的,家丁奴仆成群。
我仰首路过的时候,一个人大声地嚷了一句:“你个小乞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是叫我吧,我依然走。
“长头发的脏女人,灰色衣服的,很矮很胖的。”
更不是说我了,我步子加快。
一块石头打在我的身上,我回头狠瞪那歇脚的人。
褐色眸子的大叔一个俐落的翻跳,从那竹栏里跳出来:“瞧什么瞧,说的就是你,别不承认,我说过我会记得你的,没想到你这小乞丐那么会躲人,让本大爷在凉城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你?”
我不客气地看着他:“你确定你是叫我,经一,我不矮,我也不胖,第二,我不是你的仇人,你说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根本是搭不上,第三,我哪里认识你这只毛猴子。”
比我还不会用成语,居然好意思用出来。
不懂要装懂,要学会掩饰,学不了掩饰就要像我一样,憋在心里自已默念。
“呵呵,哥哥,人家不认得你呢?”一个粉黄衣服的少女用粉扇掩着半边小脸,一双灵动的眸子都是笑意。
我一本正经地说:“姑娘,你确定是哥哥,而不是叔叔。”
少女更乐了了,笑得像是银铃一样好听。
“你这小乞丐,牙尖尖嘴利利的,你等着。”
我抬头笑着看他:“胡子叔叔,我嘴巴要是利,我就咬你二口了,没事不要拦下一个姑娘家,不然后果很严重的,要负责一生的,你懂吗?”
胡子叔叔睁大双眼:“谁说的?”
“我说的啊,让你看了,以后嫁不出去了,怎么办?赔点钱了事吧。”抬手抹去额上的雨水。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眯起那双深遂的眸子瞧着我手腕上的金银镯子,然后嘲弄地笑:“好你个小乞丐。”
“谁说乞丐不可戴金戴银了,这是我乞讨来的,我也是姑娘家啊,我也是爱美啊,胡子叔叔你也可以去讨的,你什么眼神看着我,嫉妒羡慕恨?”
他笑:“看来不是一般的小乞丐啊,穿金戴银,牙尖嘴利。”
我义愤填膺地说:“你有什么资格不许乞丐戴呢,我一没偷二没抢,光明正大地用我乞来的银子买这些东西,你可以眼红,但是不可以污辱我的人格。”
他拍拍手:“精彩精彩,那这样吧,这手让狗咬伤的帐,咱们算算如何?”
“又不是我咬的,谁咬你的你咬谁去啊。”
“……”
“哈哈。”那姑娘笑得更大声了:“哥哥,你也有领悟在啊,你不是说行走天下,所向无敌的吗?”
“跟你说理说不过你是不是,怕不?”他拳头扬起示威到我的眼前。
我嘴一裂,大声地哭叫着:“娘,有个猥琐的叔叔要非礼我。”
“走吧,再不走,我真对你不客气了。”他忍不住了,青筋在额门上忽跳忽跳着。
我得意地笑啊我得意地笑,跟我斗,你这痴叔叔还差得远呢。
哼着歌,得意地往京城走。
人家有马车就是了不起啊,我就算是先走,还是让他们给赶上了。
“小姑娘,要上叔叔的马车不?”胡子叔叔掀开马车帘子坏坏地笑着。
我弯腰捡石头朝他扔过去:“滚,不吃嗟来之食,富贵不能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