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脸，痛苦的脸，生气的脸，平静的脸。

这些表情各异的脸如同稀薄的影子，充斥满这个黑暗的空间，却又毫无实感。

在空间的尽头，出现了一个纤细的，小小的人影。

那个人影明显是一个小女孩，她穿着红色的裙子，裙摆蹁跹。

慢慢的，那个小女孩离他越来越近。

杨昱感到恐惧，他张了张口，想要呼喊，却无力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后退了两步，开始奔跑。

可是无论他怎么跑，都脱离不了这个空间。

杨昱绝望地停了下来。然而那个女孩子也停在了距离他几步的位置。

她的身形逐渐变得修长，从小姑娘变成了一位妙龄少女。

风轻飘飘地吹过，几缕长发擦过了女孩子雪白的脸庞，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杨昱感到那双眼睛非常熟悉。

女孩子勾起了红色的唇角，她抬起手，将手指一点一点往下按。

仿佛受到了她的控制一般，杨昱的眼睛一点一点地闭上。

杨昱的最后一眼，是少女的红色裙摆。

“喂！”

一声脆喝在他耳边响起，杨昱吓了一跳。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村口的石碑附近，而他的同伴们正围在他身边。

哗啦啦的雨声，无比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耳膜上。

“你没事吧？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拼命往前跑，然后蹲在村口发呆？”费安雪歪着头，担心地瞧着他。

“我在发呆？”杨昱脸色古怪地站起来，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确认自己的确是在臧巽村的入口。

“是啊，你这什么反应，中邪啦？”费安雪好笑地说道。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杨昱敲了敲脑袋，他觉得昏昏沉沉的，“我想不起来了。”

“如果身体没有大碍，我们就赶紧赶路吧。”谈凤一望着昏暗的天空，远处隐隐亮起了一道闪电。

方小唯挽起湿了的袖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雨越来越大了。”

“走吧。”杨昱拎起了行李。

刚刚……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脑海依然一片空白。

一行人沿着山道往下走。

在蜿蜒的小路上，他们仿佛是几只小小的蚂蚁，穿梭在雨中墨绿色的树丛中。

也许是靠近了女儿河，风声变得越来越大。

深紫色的云层被狂风驱动，不断地翻滚着，露出暗灰色的天空。

走着走着，杨昱撞到方小唯身上。

“怎么了，不接着走吗？”在风的呼啸声里，杨昱艰难地问方小唯。

方小唯摇了摇头，她抬起手，指向了前方。

杨昱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瞬间，他屏住了呼吸。

由于连绵的阴雨，女儿河河水暴涨，在狂风的怒号下，惊涛骇浪，岸边树木被河水卷带着流走……

而且，这条女儿河原本碧绿清澈的河水，此刻居然变得如同血一般鲜艳！

一条汹涌的血河朝着前方不断地奔腾而去！

看着眼前不断卷起怒涛的血红河水，杨昱半晌发不出声音。

“怎么回事？”另一边，费安雪问出了杨昱同样想问的问题。

“河水变红了……”方小唯眼中映出殷红色的河水。

“这种情形，水太急了，船根本不可能来。”谈凤一站在原地，他的大脑正在快速地运作着。

是回，还是等？

突然一声惊雷，照亮了他的眼镜。

雨水铺天盖地，灰色的天仿佛要就此崩塌，天地被泡在这无穷无尽的雨水中，而狂风里的雨水，又像是无数条长鞭，狠狠地抽打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终于，谈凤一下定了决心。

谈凤一走到众人面前，喊道：“回去吧！再晚山路更不好走！”

“走吧，”方小唯立刻拉起费安雪的手，风的啸声把她的声音刮得支离破碎，“杨昱，别愣着了！”

“血红色的河水……”杨昱还在痴痴地看着。

“别看了，”谈凤一着急了，他朝着杨昱大喊，“再不走，河水会淹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