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游轮怎么会不来呢？”费安雪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们肯定要去看的，”杨昱烦躁地来回走了两步，“反正就是明天了。”

谈凤一站了起来，安抚了一下众人，说：“大家冷静一点。梦梦，你认识那个村民吗？对方为什么会通知你？”

“不知道，天太黑，那个人说完就走，我没有认出来是谁。”方小唯随口说着，踱步到窗前。

雨夜里，一只漆黑的乌鸦正立在窗沿上，似乎不怀好意地往房间内窥探。

方小唯敲敲玻璃，那只乌鸦被吓了一大跳。它死气沉沉地盯了方小唯一眼，飞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最近一直下雨……如果那个村民说的是真话，很可能女儿河出了问题，对船只的航行有影响，”谈凤一分析道，“明天大家去看一看，如果真的船没有来，我再去问一下村里的人。”

杨昱一言不发，他连沟通都懒得沟通，直接开门走了，留下房间的其他三个人无可奈何地互相望着。

半天不作声的费安雪目送杨昱的背影，呐呐地说：“我怎么觉得杨昱变了一个人？”

“他本来就是很情绪化的人。”谈凤一揉了揉鼻梁，颇为苦恼地说，“最近村里天气一直不好，他最讨厌雨天。”

费安雪双手捂住脸，声音从指间模糊地泄露出来：“真的好想离开这里……你们有没有发现，具体我说不出来，但是这里好多事情都怪怪的，睡也睡不好，天天犯困……”

“别想太多了，自己吓自己。”谈凤一安慰费安雪，道，“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好怕的。今天大家都早点睡吧，也许运气好，明天我们就回城了。”

“是啊。你别多心。”方小唯轻轻拍了拍费安雪的背，用眼神示意谈凤一早点回去。

谈凤一起身走到走廊，替她们关上了房门。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费安雪窝在床上，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方小唯上前查看，发现她闭着眼睛，早就睡着了。

……

一夜无梦。

清早，方小唯趁大家还没有醒来，一路小赶，偷偷地把双子的一只鞋留在了前往大山的山道路口。

等她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陆陆续续从房间整理好行李，正搬到一楼来了。

双子姐妹透过房间的小窗，看到庭院方小唯一行人正从大门离开。

“大姐姐还会回来吗？”刚醒来的小盼惴惴不安，自言自语般说道。

“先吃点东西吧。”小来说着，拿给小盼一个馒头。

“有吃的？”小盼把馒头捧在手里，开心地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是大姐姐拿过来的吧？”

小来看着妹妹吃得有滋有味，自己也慢慢弯了嘴角：“当然是她啊。早上我睡醒了，就发现这袋馒头塞在门缝下。”

楼下传来了关门的声响。

她们低头看去，却发现阿琴站在门口，似乎朝着她们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个人几乎同时蹲了下来，手忙脚乱间，彼此互相撞到了头。

“哎哟。”小盼叫道。

“疼不疼，我刚刚撞到你了吧？”小来着急地问。

“不是，我好像刚刚踢到了一个东西。”小盼说。

旁边，一个瓶子骨碌碌地向着她们滚了过来。

小来捡了起来，透过窗户的光线，可以看出这个瓶子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上面的标签早已经模糊破损。

小来把瓶子上破碎的标签条拼了起来，依稀看到上面……

有一个骷髅的标志。

小楼外的雨雾一片茫茫，和远处灰色的景色糅杂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压抑的感觉。

方小唯和其余三人艰难地行走在小路上。

石板路沾了雨水，更加湿滑难走。

费安雪一个人落在后面，她一手拿着伞，另一只手费劲地拖着她巨大的红色行李箱。

“你过来，我们共用一把伞吧？”方小唯忍不住说道。

“不用，我可以的。”费安雪停下来，朝她笑了笑，用手肘擦掉脸上的雨珠。

这一路上，方小唯已经看出来了，费安雪虽然外表像个娇娇弱弱的邻家小女孩，但有时候一根筋，特别好强。

方小唯笑了笑，既然费安雪坚持要自己拿，她也没有勉强，只是下意识放慢了速度，以免费安雪被落下太远。

其实方小唯也不用太担心。一行人里的两个男生，谈凤一在最前面，替她们开路，而杨昱是最后一个，挡在最后，防止女生掉队。

只是雨天山路难走，他们再小心，还是弄脏了身上的衣服，杨昱甚至被路边的灌木划伤了手背，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口。

随着大雨滂沱，杨昱觉得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暗，有些看不清前面大家的身影了。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擦了两把身上的雨水。

这时，他突然感觉耳边非常安静。

雨声，人声，通通消失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在高高的上方，突然传来了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忽而靠近，忽而远去。

渐渐的，如同巨大的雪花一般，上空掉落了无数的女孩模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