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p>

这官场上的事情，比杨明想的还要复杂得多。</p>

什么正邪、华夷都是假的，唯有胜负是真的。</p>

杨明诚心发问道：“如此一来，这文斗，我们是不好赢了？”</p>

现在他还是只是觉得，文斗从稳赢变成了不那么妥当，但是应该能赢。</p>

但他一看，柳公绰的情况很不妙。</p>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丧气颓唐的情绪中，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言而无</p>

信、岂能如此之类的话语，好似个孔乙己。</p>

杨明顿时慌了，他岳父这该不会是受了巨大刺激，要疯了吧？</p>

柳伯良慌忙上去倒水，温声细语地哄着柳公绰道：“爹，喝茶，慢慢喝，喝完您该午休了。”</p>

他说着拼命朝杨明使眼色。</p>

“出来。”</p>

柳叔俭走到门外，招呼杨明出去。</p>

杨明见他们习以为常的样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来柳家这么多次，可没有发现过岳父大人还有这种毛病。</p>

柳叔俭淡淡解释道：“爹一提到长房，每每失态，想来是双方的境遇相差甚远，让他失了平常心，才得了癔症。爹毕竟年纪也大了，这二十多年过得又不如意，自然如此，不必介怀。”</p>

当年柳公绰带着妻儿来到江南的时候，也不过三十而立的年纪，满心以为自己能有机会大展宏图，继承柳家之重担。</p>

起初还挺顺利，宋赵广对他十分信赖，江南的士人也对他尊敬有加，若是不出意外，熬上几年资历，宰相之位毫无疑问是他的。</p>

岂知飞来横祸那么快，他竟被自己的大哥牵连，一朝落难，便在这陋巷间困了二十多年。</p>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这二十多年，他大哥在白国得享尊荣，他却在大兴食不果腹。</p>

这听听都让人觉得心酸，也无怪他心态失衡了。</p>

杨明了然于心，叹气道：“改明儿还是让广白替岳父看看，开些方子调养调养吧，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儿。”</p>

柳叔俭不置可否，左右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毛病也不严重，只要少提长房的事情就好了，本来在大兴也没有几个人会提这晦气事儿。</p>

也就他大哥傻愣愣的，爹一问，他就说了，要是他，才不会说出口。</p>

正说着，柳伯良已经伺候他爹上床休息了，不多时，屋里响起了错落有致的呼噜声。</p>

柳伯良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走了出来，扇着嘴一脸懊恼道：“哎，都怪吾这张破嘴，怎么藏不住事情！明知道爹一听大伯的事情要恼，还是情不自禁说了出来。”</p>

“这不能怪大兄，就算你今天不说，柳季让既然入城了，明日事情也就传遍永宁乃至大兴了，岂能瞒得住岳父。”</p>

杨明安慰了柳伯良一句，继续问道：“所以依大兄和二哥之见，这文斗，如今究竟是胜负难论，还是必输无疑，我心里有数，也好做打算。”</p>

如果本来必胜的文斗输了，那压力就到了杨明身上。</p>

那场可胜可不胜的武斗，就再也输不起了。</p>

柳伯良和柳叔俭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p>

杨明的心重重一沉。</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