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般：“我燕家家破人亡，都是拜你们陆家所赐！我燕子穆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p>

“现在，”他冷冷说道，“你选一个吧！我燕子穆虽然是恶人，但一贯说到做到！”</p>

陆璋神情似有纠结，晌久道：“放了她们，本候保你不死！”</p>

燕子穆勾起嘴角，戏谑地笑着，他就喜欢看陆璋着急忙慌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觉得，燕家家破人亡，我燕子穆还想苟活于世吗？”</p>

“陆璋，别浪费时间做无谓的挣扎了，选一个吧！”他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喙的凌厉，急迫又无情。</p>

“我数三下，要是你还没有做出选择，她俩一个也别想活！一……”无情的声音继续响起。</p>

横在脖子上的大刀“刷”一下竖起，闪烁着寒光，竖在柳雪柠头顶。</p>

“不要！”陆璋脱口而出。</p>

“呵，你急了，你是真急了，没想到，一向云淡风轻的陆小侯爷，竟也有为了一个女人急红眼的时候……不知，是她，还是她？”</p>

燕子穆的手先是抚上月新竹的脸，再是抚上柳雪柠的脸，柳雪柠愤愤别过脸去，正好看到泫然欲泣的月新竹，以及她蓄满泪水的眼眶。</p>

燕子穆啧啧称奇：“唉，真是如花似玉啊！可惜，你们俩之间注定有一个，会命丧于此！”他收起戏谑的神情，恶狠狠瞪着悬崖下的陆璋，喊出了令所有人心头为之一颤的词语：“二！”</p>

“且慢！我有话对陆大人说！”一旁的月新竹突然开口，声音即便是有些嘶哑也如莺啭般悦耳。</p>

燕子穆再次笑了，声音里竟有几分宠溺：“好，美人的面子我还是要给的，毕竟，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说话了哟！”他狂放地笑着，桀骜不羁。</p>

月新竹冲山谷下的陆璋笑，笑着笑着眼里却充满泪水，明明是笑，却比哭还让人心疼，她深吸一口气，喊道：“陆大人，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同你说话了。以后我不在了，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用膳，你胃不好，千万别为了省时间连饭都不吃了；晚上睡觉记得要盖好被子，别受凉了；你之前说还缺一个荷包，我刚刚绣好一个，就放在柜子里……”</p>

她扭过头，看着柳雪柠，眼里的泪水顺势滑落：“阿柠，你要记得照顾好他，你要保证，一辈子爱他，一辈子陪着他，我才能放心把他交给你……这辈子就这样了，陆大人，若有缘，竹儿下辈子想早一些遇到你……”她抽泣着，泪眼婆娑，瘦削的身影在山谷悠风中颤动。</p>

话音刚落，她双脚向前迈了一步，站在峭壁边缘，摇摇欲坠，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p>

只一步，她就会从悬崖边，跌入万丈深渊。</p>

柳雪柠冷眼看着她故作高洁，只觉恶心，她忘不了前几日，月新竹前来威胁她时，那趾高气昂的神情和那阴阳怪气的语调。</p>

陆璋怎么也想不到，他深爱的女人还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p>

她和他说过，月新竹没有他表面看到的那么纯善，可他不信，温文儒雅的他甚至还一巴掌拍在她脸上，怒吼：“不要污蔑竹儿！”</p>

“竹儿！”陆璋悲痛欲绝，竟从马背跌落，俊脸上沾染上尘土，他顾不上擦拭，只是冲悬崖上大叫：“你不能死！”</p>

“竹儿，不要离开我……”他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石块上，鲜血淋漓，他泪流满面，到最后，这个清风霁月的小侯爷竟哭得泣不成声了。</p>

月新竹闻言，重重喘了一口气，退离了那块危险的地方，她本就没打算跳下去，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让陆璋做一个正确的选择罢了。</p>

柳雪柠叹了口气，她明明知道不应该对陆璋抱有幻想，可当他喊出“竹儿”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输了。</p>

输得彻彻底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