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官道上缓缓行来几辆破旧的马车，泥泞的路上车辙深陷，看起来像碾过一般。</p>

几辆破旧马车声势浩大，引来了不少平民百姓围观指点，皆说着这是哪里来的破落户，又想着傍上京都哪户富贵人家云云。</p>

祁琰穿着一身粗布麻衣坐在最后头的车里，脸色灰白，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肩头，如若细看，还可看见他眼底的青影……哪里看得出是一位皇子。</p>

雍王妃林韵荆钗布裙，脸色也不见得多好，低眉顺眼，不发一言。</p>

“进宫见了父皇，你不必出声，跪在一旁哭诉揩泪就好。”祁琰冷冷扫了她一眼，见她垂着眸子，一脸乖顺，心中的厌恶更甚，“在父皇母后面前收起你这副假惺惺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怎么你了！”</p>

“成婚三年无所出，光凭这一条，本王就可以给你一纸休书。”</p>

林韵自嘲地笑笑，掀开车帘透了口气，想当年她也是沅城有名的大家闺秀，不得不为了家族利益嫁给这个男人，可成婚以来，这个男人纳的妻妾无数，动不动便对她拳打脚踢，她若反抗，他更加变本加厉，将她折腾的死去活来。</p>

而每次被凌辱打骂，她便知道定是这人在外受了气。</p>

多年无所出……好生讽刺！雍府中妻妾无数，在豫地又纳了不少歌姬舞妓，纵是如此，也不见任何一个肚子里有动静。</p>

果真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她恨不得这个男子断子绝孙！</p>

……</p>

皇宫中一片哭声凄切，祁琰进宫一见到殷帝，眼泪就止不住掉，揩着泪诉说他在豫州的不易。</p>

“儿臣回京途中，不慎遭遇流民劫匪，那些个暴民杀烧抢掠，简直无恶不作！”祁琰的语气中满是悲伤和愤懑，“儿臣不忍对那些百姓动手，不得将所有的钱财都捐给那些灾民，他们才放儿臣离去……”</p>

“儿臣无用，连皇家的颜面都守不住……”</p>

皇后闻言也是一阵悲恸，不禁哽咽道：“豫州苦寒，我儿回京路上又险些遇害……”</p>

说着又一阵心疼，朝着殷帝说道：“琰儿在豫州时传过几次书信给臣妾，豫州连年旱灾，官吏横行，朝中拨送的赈济款项不及时，引起灾民暴动，为了安抚百姓，琰儿忙起来三天三夜都不得眠……”</p>

殷帝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对母女哭诉，神色复杂，语气却不容置疑：“先前的那批金锭你又做何解释？别告诉朕是它自己飞到豫州的。”</p>

“望父皇明察。”祁琰用衣袖拭了拭眼角，“豫州灾情严重，那十几万灾民还饿着肚子，儿臣也是不得已求助老师。</p>

“京中国库周转不开，儿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暂时挪用那批金锭解燃眉之急，想着灾情缓解了再回来向父皇请罪。”</p>

“儿臣自知瞒不过父皇。可豫州旱灾蝗虫肆虐，上至官员，下至灾民皆人心惶惶，儿臣到豫州后，与百姓同心同德，深感百姓的不易，若父皇要怪罪，便怪罪儿臣无法让豫州百姓安居乐业……”</p>

殷帝神色愈发复杂，本想着象征性地训他几句，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p>

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曾经也对他寄予厚望。</p>

祁琰抬袖看了眼殷帝，唇角一动，又要哭诉流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