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彪忙回道“属下刚刚只是提议,觉得神枢营比较近而已。如果周大人想去五军营,我们可以先去东城,那里比较近一点。”
周显看杨天彪脸色平静,一点都不紧张,笑了笑道“我也是随便问问。那就按照你最初的提议,先去神枢营吧反正四城都要去,我们一个一个的来。”
杨天彪勉强的笑了笑,在前方引路。
周显骑马,一路和二人详谈。
知道神枢营驻扎在北城,前身为三千营,最初是以塞外降丁三千骑兵组成。在嘉靖年间,这个营的总兵力达到七万人,而且不止只有骑兵。
后来,这个人数不断缩减。到目前,只有官兵两万一千人,是三大营中人数最少的。神机营兵力是三万八千人,而五军营总兵力为近七万人,三营总兵力合计为十二万九千七百五十九名。
每个营中,有掌营主官一人,多由勋贵兼任。
例如,神枢营的掌营主官便是阳武侯薛濂,始祖为朱棣手下大将薛禄。
神机营的掌营主官是定国公徐允祯,始祖为徐达的第四子徐增寿,在靖难之役中因为暗助朱棣而被建文帝杀。徐达还有另一支子孙在南京,是以他的长子徐辉祖为始祖,继承了徐达魏国公的勋爵。后者在靖难之役中支持建文帝,率兵抵抗朱棣而最终被削爵软禁。在五年之后,死在了自己的府邸之中。至于是被朱棣秘密所杀,还是自己病死,事实的真相难明。
而五军营因为规模庞大,分为东西两个掌营主官,分别为英国公张世泽和新乐候刘文炳。
除了掌营主官外,还有副将两人,其他的各营也有对应的将领和指挥。但多以勋贵子弟为主,真正靠着自己本事立于高位的基本上没有。
周显听完苦笑道“个个身份都不一般啊杨副将,你呢是不是也是哪个侯伯,或者是他们的继承人我们两个要相处很长时间,最好能做到知根知底。”
杨天彪尴尬的笑了笑,道“属下并无爵位在身,只是彰武伯杨崇猷的一个庶子,也无继承爵位的资格,根本不值一提。”
周显点头道“没有爵位在身,却能做到副将一职,足以说明杨副将能力不凡。靠祖辈不算本事,靠自己才是能力。”
杨天彪心头一热,没有说话,只是感激的向周显拱了拱手。
周显转向张钧儒道“兵力的计数有整有零,竟然能精确到个位数。但目前京营的总兵力真有十三万那么多吗”
张钧儒犹豫了一下,说道“回大人,这些都是依照名册上记载统计的,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都是有籍可查的。但因为小人只是一个下层官吏,只能依照名册办事,对真实的情况不甚了解,也不知道真实的兵力到底有多少。”
周显点了点头,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而且他一个任何人都能捏死的小蚂蚁,有些事情他也不敢说。周显不愿为难他,故而也不多问,一路无言。
走到辕门之外,远远看到校场之内旗帜招展,全军肃立。大约两千将士,个个衣甲鲜明,一人一马,立于当场。前侧十数将身着黑色盔甲,如同一座座黑塔般立在那里,颇有一些威武雄壮之势。
当看到坐轿,最前一人,翻身下马,急趋向前,高声喊道“大明副将毛承明拜见上官。”
王承恩从轿子走出来,笑向毛承明道“原来是毛副将,怎么不见薛侯爷和王伯爷”
毛承明拱手道“禀王公公,两位大人身体不适,不能亲迎两位上官,让属下向您们略表歉意。”
王承恩“哦”了一声,叹气道“这样啊秋冬交替,容易生病,确实应该在平时多注意一下身体。”然后他瞄了一下远处的阵势,笑道“我们只是来看一看,怎么搞这么大阵势”
毛承明微微欠身道“今日听说两位上官来,属下觉得有必要向两位大人展示一下我军军威,因而在训练完毕之后,便让他们留下,等待两位上官的检阅。”
王承恩笑道“没必要,让他们都回去吧辛苦了一上午,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而且你看这天越来越冷,不适宜在校场长待。”
毛承明脸色带着感动道“王公公真是体恤下情,属下这就让他们回去。”
周显突然道“慢着”
毛承明扭头看向周显,问道“周大人还有什么吩咐的吗”
周显笑道“我曾在外领兵,历来对行军对阵十分感兴趣。既然来到京营,自想看一下京营士卒在平时是如何训练的。不知毛副将能否满足一下周某的好奇心”
毛承明干笑了两声道“周大人,您领虎狼之师在辽东大破满虏的事情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京营久不经战事,无论是士卒素质,还是队阵,恐怕都不能与您手下的那支虎狼之师相提并论。您现在提出看京营士卒的训练,不是看我等的笑话吗而且京营刚训练完成,现在也不能达到平时的效果。如果您要看,明日,明日您再来,我一定要让您看到。”
毛承明为人圆滑,首先给周显打好预备针,让他知道京营的训练本就不怎么样,不值得一看。接着又推托到明天再看,他就是给他一点准备时间。
周显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但不准备放弃,轻轻摆手道“不用了,就今日看吧我只是好奇京营和边军的训练有什么不同,并没有别的意思。我想王公公应该也想看一下吧”说完,周显把头转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呵呵一笑,向毛承明道“毛副将,你就满足周大人吧陛下常说他是个急性子,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兵事。咱家看,他是等不到明天了。”
毛承明脸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属下知道了,请两位上官暂到帐内歇息片刻,等我让手下兵将稍作准备。”
王承恩看毛承明离开,转向周显轻声道“周大人,看到了没这神枢营的两个主官没有一个前来迎接,看来你很不受欢迎啊”
周显呵呵一笑,道“他们藐视的不止是我,好像还有王公您吧对了,王公不必一口一个周大人,把我都喊老了,就直接称我的字忘筌吧”
“忘筌,杨阁部给你起的字陛下自他去世后,可是时时念叨起他啊”王承恩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笑道“咱家一个阉人,对这些藐视还真是不太在意。倒是忘筌你,一定得让他们过来见你,否则你的名誉肯定要因此受损。要知道,人们最喜欢传的就是一个大破满虏的少年将军面对权贵是如何的胆怯。”
周显沉思了片刻,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多谢王公提醒,显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件事今日,他们不来接见。来日,我让他们求着过来见我。”
王承恩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道“虽是在军营中,但这茶水还真不错,忘筌你也尝尝。”
周显端起水杯,一饮而尽,笑道“是挺好,能解渴。”
王承恩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能解渴,真的能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