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陛下夸奖。”童冉大着舌头道。
他企图学武侠里那样,调动正气逼走酒精,但不知是他方法不对还是正气没这用途,完全没有用,他只得靠着意志强撑,勉强清醒。
殿上歌舞又起,为了拯救自己的酒量,童冉一口气吃了很多,空腹填充了一些食物后,感觉稍微缓和了一些。
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帮人又玩起了酒令,这酒令还挺新潮,竟然是红楼里提到过的飞花令。这可能是童冉唯一还能玩一玩的酒令了,但这世界的文学史与原来世界不同,许多童冉熟知的诗词也未现世。
把西游记带来,托于想象便好。
诗词却是凝聚着诗人们最深刻的情感,不能乱用,否则显得自己人格分裂。
这个世界的诗词童冉没怎么读过,为了少喝几杯酒,他只好搜肠刮肚,回忆自己在诗经和楚辞里读到的句子。
一开始他还勉强过关,但诗经楚辞用的人不少,渐渐就没有词句可用了,童冉为此喝了不少酒,好不容易清醒了一点的脑袋,又昏昏欲睡。
“童大人,您不要老说诗经啊,也吟一吟当代大诗人的词句。”任进道。
童冉干笑,他也想啊,但他也得会不是
这一轮的题眼是“酒”,又一次轮到童冉,他的脑子昏昏沉沉,转速奇慢,眼看又要失败,忽然有四个字跳入脑海。
四字的,应该是诗经了。
童冉来不及多想,朗声吟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童冉吟到兴处,高举起酒杯,他脸上一抹红色更甚。
殿上却安静了下来。
“好诗”似乎是一位翰林,他高喊一声,打破了殿上的寂静。
“人生短暂之慨叹。气势宏伟,情感充沛,好诗啊”另一名年长的老臣道,饮下了手中的酒。
童冉醉得有些厉害,他根本没听见殿上这诸多话语,随着八句短歌行吟罢,他仿佛也坠入了某种慷慨情绪之中,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童大人怕是醉了。”苏近道。
阶下,童冉酒杯一扔,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哈哈哈,酒量真差”一旁微醺的任进道。
每年除夕宴都有那么几个喝醉的,倒也不奇怪。童冉就住在宫里,反倒比旁人更好处理,苏近连忙叫了两小内侍下去,架起童冉把他送去宣室殿。
可能是小内侍的搬动惊醒了童冉,他一臂挂在人身上,一臂高举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快把他搬下去”楚钧低喝。
苏近忙小跑下去,亲自催促。
群臣却又静了片刻,有人道“这两句,似乎也不错”
“像长诗中的一句,好想听完整的”
“这是童大人酒醉后所做尔等可听过这些诗”
“没有没有。”众人摇头。
小内侍在苏近的指挥下,飞快把童冉弄出了大殿。
冷风扑面,童冉浑身一凛,仿佛清醒了些。刚刚似乎念错了,杯莫停后面是什么
童冉一边被架着摇摇晃晃往前走,一边想着,忽然他又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大人,您吟的这诗真好听。”架着他走的小内侍道。
这里已经在殿外,周围除了禁军的岗哨,没有一人,童冉被小内侍扶着,摇摇晃晃往宣室殿而去。
“不对不对,”童冉摇头,“要有酒。”
他苦思冥想一阵,又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
“大人,这晚风凉,您还是少说一些吧,不然该吃着风了。”另一个小内侍陪笑道。
童冉点头,安静走了几步,忽然又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他脚步虚晃,一边说,一边往某处一指,刚好指向了宣室殿的正殿。
“大人,那里是陛下的正殿,您在这里。”小内侍们把他往偏殿里带。
童冉乖乖跟着走,目光却似黏在了正殿,他又呢喃道“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终于把童冉弄回偏殿,冬青和服侍他的内侍们迎出来,把童冉扶进去休息。
童冉被扶到床上躺下,冬青替他脱去外衣鞋袜,伺候他盖上了被子。
“去取些热水来。”冬青又道。
那两名内侍忙去取了热水。
水取来,冬青刚把擦脸的巾子浸入水中,楚钧却忽然到了。冬青学着两个内侍,匆忙拜下。
“你们都退下吧。”楚钧道。连苏近也被他一并挥退。
人都出去,门也关上,除了床上熟睡的一人一虎,便只有楚钧。
十二道冕旒随着动作摇曳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楚钧撸起繁重礼服的广袖,将擦脸的巾帕浸满水,又撩起来拧干,往童冉床前而去。
楚钧掀开床幔,却见童冉眼眸晶亮,直直地看向他。
“你没醉”楚钧眉头微皱。
“嘿嘿,”童冉双颊酡红,眼眸弯成一双月牙,笑得格外灿烂,他撑起身体,右手拉住楚钧的左手腕,念道,“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竟然还在念诗。楚钧失笑。
童冉念完,醉眼端详了一会儿楚钧,而后道“你把帘子撩开,看不清。”他指着楚钧眼前的十二道冕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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