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天边的星光和云朵,“夏树,你在哪儿,我能去找你吗”
霍靳珩来的时候,夏树已经将眼泪都擦干了。
她不知道他这通电话、他来这一趟,他跟家中做了多少的口舌与挣扯。他孤身一人而来,穿着少年气的白卫衣和牛仔裤,出现在天桥的尽头。
他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未完全痊愈。前行的步子稍缓,左手虚捂着伤处。
遥遥看见她,他将手放下了,步子略快了些朝她走来。
夏树不忍,自己跑了过去。
她停在他面前。
她的眸子里映出了独属于她的少年。她想好一定不要哭的,可是眼下真的看见他,眼眸还是不受控制的湿润了。
凝视他两秒,她目光扫过他受伤的地方,泪珠向下掉,“阿珩你还疼吗”
“不疼。”霍靳珩替她擦泪,“别哭,怎么一见我还哭了”
她不说话,泪水却越掉越多。
于是他无奈笑了,温声哄劝着“别哭,真的不疼,早就好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不哭了。”
他轻轻将她揽入怀里。
铺天盖地的霜雪气息将她拥抱包裹,夏树眷恋又不舍,也缓缓抬起手臂将他抱住了。
感觉到她也抱住了自己,霍靳珩心中漫开喜悦,唇角无声上扬。
夕阳褪了色,空气里的风与月光都淡薄。
男孩女孩静静拥抱着。
夏树今日穿得稍薄,七分袖的t恤适宜白天的温度,入夜却会冷。
她与他拥抱,她衣裳的袖口便轻轻蹭上一截,露出藕白色的小臂。
霍靳珩的目光就在无意中落在她臂弯的淤青上。
他大脑嗡鸣一响
自回到霍家与夏树失联,这些年来有一件事,是霍靳珩坚持做的。
献血。
起初只是希望,无论她在何处,她都能够平平安安安然无恙。
尽管自己的血大概率根本流不到她的身上。他也始终盼愿,哪怕只是亿万分之一的几率,哪怕他不在她身边,在她有需要时,老天也能眷顾着她,始终予她最大的爱护与温柔。
所以,他最知道献血的伤会是怎样的伤。
指尖有些颤抖地抵在她臂腕的淤青上,霍靳珩放开她,“怎么弄的”
夏树微怔,仓促将袖口放下背在身后,杏眼里闪着泪花,“阿珩,我没事的。”
“我问怎么弄的”
他音调里压抑了凛冽的冷意。早已预料到了什么,也后知后觉地想清了什么,整个心肺有利刃在搅。
他蓦地转身就往医院的方向走。
“阿珩”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夏树惊慌失措扯住他的衣角。
“放手”霍靳珩用力回扯了一下。
“阿珩”
“放手”
他早该想到的,他抢救时的熊猫血哪是说有就会有、想调就能马上调得来的。
他早该想到的
“我不放”她忽然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背脊,知道他还带着伤,不敢太用力,就带着哭腔呜咽着恳求,“阿珩,我不放,我不放你别去,我害怕,你别走。”
霍靳珩脚步停住了。
夜风转凉。他的心也像坠了寒潭冰窖,眼眶滚灼酸涩。
抱着她的这个姑娘,是他连碰都不舍得碰的姑娘。
他宁愿死了都不想她有半点伤。
可她现在为他流血了。
他紧握的指节是一片青白颜色,眸底渐渐透了红,隔了很久才隐忍下呼吸转身面回向她。
“对不起”他轻抬起她的手臂,喑涩声线里压抑着颤动,“对不起,夏树,对不起,对不起”
夏树的脸埋在他的胸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像有一根弦骤然断了,就在这一刻,忽地放声大哭。
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许是最后一根稻草被压塌,又许是这些年积淀的所有情绪一瞬爆发,她双手紧揪着他的衣服哭得不能自抑。
那些难过、委屈、压抑、怨怼
她好累啊
从那年夏天从录取名单里看到他的名字,她再也没有这样哭过。
那些在她心里一直积压埋藏的,终于成为生命里最不可承受的,将她击溃得体无完肤。
她也想继续上学,她想拉大提琴;
她不想打工;
夏天发传单时烈日炎阳会将皮肤晒得蜕皮发红,冬天洗碗的水会冰得手指半宿都无法回暖。
看见蒋月媛站在舞台上受到众人的称赞与敬仰,她欣羡、向往、也嫉妒;
看见他遥遥地站在睥睨顶峰,她欣慰又高兴,又难过如刀割。
她放肆地哭,拼命地哭,完全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哭得涕泪滂沱上气不接下气。
“阿珩,阿珩”月光变冷时她在他怀里不断喊他的名字,泪水将他胸口浸得湿透,贴着他的心口。
“我在。”霍靳珩的心都被她哭碎了,除了紧紧抱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心脏他的手臂颤的厉害,眼眸里泪光闪烁。
“我好累”她句不成句,抽泣着一直说“累阿珩,我这些年,好累我坚持不住了,阿珩”
“我知道。”有眼泪滑下来,他喑哑说“我都知道。”
夏树哭腔沙哑,“阿珩,你,你带我走吧,你带我走吧。”
南川也好,哪里都好。
我不想再这么累了,对不起,我想自私了。
你带我走,好不好
“好。”霍靳珩低低应着,手掌拍她的背,“你想去哪儿,我带你走。”
“我,我想回家。”她说“我想回家。”
回到有你的那个家。
你和我一起上下学,一起去少年宫,一起做作业,一起走过每个春秋冬夏。
我不想长大。长大太残忍了。
“好。”
天桥上,月光冷清。他紧抱着她,眼角泪水无声坠下。
“我带你回家。”,,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