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苑娘知道了。”人家没有过来的心, 常家好客,不过对方若是没有此意,苏苑娘也没有巴结的心。
她无非是想礼数做足, 不给人嘴舌置喙的余地罢了。
“那就好。”侄女小时虽痴, 大了也灵慧了,且气度心胸在此,澜亭倒是不担心她的以后了。
常家有此妇,必成大器。
新官上任,常伯樊去了县衙几趟, 这天回来和苏苑娘说了一个消息,新县令让他收拾收拾,把临苏的事情交待一下,择日就上都城,最好是举家带着妻儿一起, 陛下那边有事情还需得劳烦上他。
这话一出,苏苑娘微有错愣, 很快又释然。
常伯樊早就不想呆在临苏了,他以往走南闯北, 前世就是如此,这世也是她托住了他, 陪她在临苏的时候多,且她父母已回都城,常伯樊朝都城递过去的信也早透露出了他想去都城之心, 这个消息下来,他们夫妻二人倒是得偿所愿了。
这消息来得比苏苑娘意料之中的要快,如今再想想,常伯樊投去西北战场的粮草, 何尝不是向都城的一种投诚和示好。
这一次她又明白得晚了些。
“我打算把族长之位让出去,明天就把族老们找过来商量。”常伯樊说完要去都城之事,又朝妻子道。
苏苑娘的头颅朝着他略略一偏,“他们会答应吗”
“许是会不答应,我先提罢,”从父亲到常家族人,常伯樊未得过他们太多的好,坏处倒是尝过不少,他身为一族之长,也未得过族人太多的尊敬,常家对族长的敬畏从他父亲那辈就彻底倒下了,他也无意花工夫去重振威严,倒不如前去都城另起炉灶,他沉吟了一记,道“兴许会答应。”
常家到他们这代,不乏目光短浅之辈,他母亲又是樊家女,樊家被流放后,他父亲认为他母亲娘家的名声拖累了他和常家,老一辈有点名望的族老有少人也是这般认为,长达许多年都对他母子俩很是不屑、痛恨,在他起家的那几年,没几个人给予过他帮助,远不如还不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岳父的帮忙来得多,皆是目光短浅之辈,就是看他如今起势,但一旦他们一时的贪恋压过往后,他们也不是做不出这等事来。
常伯樊倒也盼着他们真接过他这族长之位,他这生也罢,可不想他为他的儿女仔细打下一片家业,他的儿女还要受常家的牵累,必须帮扶他们。
苏苑娘不看好,不过她对常伯樊摆脱常氏族长一位之事求之不得,她听罢颔首,道“六公倒也适合。”
六公家已有有官身的儿子。
要是她最想谁能把这族长之位接过去,那就是非常文公家不属,常文公身为常氏一族最高寿的老人,临苏但凡姓常之人都要叫他一声老祖宗,他若是把这族长之位接过去,想来反对的人最少,而依常文公的品性的心胸,带累常家想来也用不了许多,许在她有生之年,她就能看到临苏常氏的倒下。
这是苏苑娘最最想望的,可愿望与现实到底是差着一截,就拿常伯樊来说,他身为常氏族人,他就是不当这个族长了,可他到底姓常,他不重振常氏一族过去的荣耀已是他最大的私心了,亲眼见常氏族人走向灭亡是他万万做不到的,就为着他不为难,苏苑娘也不会让常文公那家人接过族长之位。
“不过,他也是最不愿的罢”六公是个有成算的,就是有些许私心,却也看得清大局,就是有族长之位诱惑着,苏苑娘怕他也是不愿意。
“先看看。”常伯樊喜怒不明,神色淡淡。
苏苑娘歪头看着他,心想她的丈夫也是又在考验常家人罢多少是有点这个意思在里面的。
常家人若是有过去的子弟,往后也免不了提携罢
若换过去,知晓常伯樊有这等多余的心思,没有生下明则齐风的苏苑娘也难以接受,回父母身边的人只会更甚,如今明则齐风换来了她心口的一片宽阔之地,无论是来风来雨,她皆能坦然接纳。
这世道,人情牵扯是最容易分得开的,只有血脉相连是最不可能分得开的,那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缘牵连,岂是人想断就能断的。
常伯樊与她皆非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