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常伯樊上午去了族堂,中午人还没回,常府就来了不少常家族人屋里的内眷,前后半个时辰,老婶大嫂子就来了不少,个个辈分都要比苏苑娘高一点。
这次走亲戚,家里的小辈一个都没来,小的都没带过来长见识,老人们一时府内见到苏苑娘,个个皆神情凝重,有那和善的挤出来的笑容都颇为僵硬。
六婆婆是午时到的,她带着此前帮着苏苑娘前去都城时主持过常府家计的长媳太白媳妇来了,她们到的时候,常氏一族如今拿得出身份能登门上常府的内眷已到了个七七八八,没到的都是那些卧病在床不能来的。
“您和嫂子还没用过饭罢”苏苑娘把前堂往常用来交待男丁的大堂用来招待了今天前来之人,人陆陆续续地来,她迎了人招呼几句就回门口站着等下一个,如今看到六婆家的人一到,连常文公那个老祖宗家的老儿子以公的老媳妇都到了,后面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来了,她朝通秋点头,让通秋去大门口候着,又朝明夏点头,让明夏去准备午膳,她则扶着六婆去了大厅堂。
“用过了用过了。”回她的是另一侧扶着六婆的太白媳妇,她急急忙忙说完,顿了一下,苦笑道“用到一半,听到议事堂传回家的消息,这不,我们婆媳俩着实在家里坐不住,就往府里来了。”
“那等会儿再用一点,今天亲人来得不少,许多都没用饭。”
她们走了进去,堂内神色不一的常氏女眷们看到六婆婆纷纷围了过来,“你来了,你来了太好了。”
“老婶娘可算是来了,快来坐,我那边还有坐位。”
“当家媳妇,您就快坐罢,您是主,我们来的都是客,您坐下了我们才好和您说话不是”
那说话的人嘴里尽是客气,苏苑娘朝她一笑,点头致意过后坐下了首位,她一坐下屋里就又安静了下来,等了片刻,几个人都朝坐在苏苑娘下首一点的六婆看去。
在众人的目光当中,六婆婆咳嗽了一声,老眼朝苏苑娘看去,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此时也挤出了笑容来,“当家媳妇,今天我们的来意想必你也清楚了,我听说你和当家的要去都城了”
苏苑娘颔首。
“什么时候去呀”
“不日,”苏苑娘说罢顿了一记,接道“能有多快就多快罢,都城那边还有要紧事等着家里爷过去忙。”
连当家的也不称了,她这番说词一出来,在座之人面面相觑,有人惊疑,有人惊慌,还有人心里涌出了一股噬骨的嫉妒。
这小夫妻俩,也太好命了。
前脚御史新县令一来,后脚他们就要进都城,想来都知道他们受的是圣命。
这夫妻俩,如今是要飞黄腾达了,可他们这前脚刚飞起来,后脚就要把他们撇下,以公婆心头的妒意烧得她眼睛都带着血色,她在苏苑娘的话后愤愤地冷哼了一声,语带怒意恨恨道“看来伯樊是一飞冲天了,怎么着,他被人看上了,你们夫妻俩就嫌常家位低,连血脉亲人都不要了”
“什么时候的事”苏苑娘讶异对上她。
“难道是我聋了不成你们家那个爷找人去族堂商量的难道不是推托族长之位”以婆“轰”地一下站起身来,眦着双目凶煞地望着坐在头位的常氏一族的族长夫人,“我家老公公都被叫去了,你们家打的难道不是这个主意”
以婆现眼下有些心慌,都城传到他家里的消息,就是苏家在都城已起势,常伯樊很受那一位今上的青睐,他们家的那个女儿还得靠着这位族弟的声望在府中立位置,她的外孙能不能被扶正成为嫡子也得看常伯樊的面子,以前他们恨不得主家这个碍眼的所谓家主族长死在外面,好让自家名正言顺接替主嫡系一脉成为常氏族长主枝,可眼下他们背后无所持仗便也罢,连持仗都要靠上去,以婆是嫉恨之余难掩满心心慌,就怕主家那个笑面狼面不狠心狠,不给他们家撑这口气。
以前还能看在他是族长之尊,他不想管也得管他们常氏一姓之人的死活,可他若是这族长都不当了,他们怕是很难让他帮他们家的这个忙。
急怒之下,以婆口不择言,这厢已然忘了要以这位娘家已然起复的苏家女客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