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谶点破,也是不想长子对妹夫有居功至伟的想法,最好他脑子里是彻底没有这个念头,如此方能不从平日的言行中带出歧视和施恩来,舅郎两人往后方能走得长远。
他们出去,就见都尉府副长官鲁长胜身着戎装坐在一匹雄壮的大马上,见到父子俩出来,鲁长胜翻身下马,朝苏谶拱手,“德和郎。”
“鲁将军。”苏谶拱手。
“借一步说话”
“请。”
到了旁边,远离了那群身穿都尉府卫服肃容以待的卫郎们,鲁长胜道“我们大都尉之前派人去和接你女婿的人接应了一番,小常此次进都那是相当凶险啊”
那是,家当都没了,苏谶苦笑,“唉,能留着一条小命,也是不幸中的大幸。”
“大人豁达。”
苏谶自嘲,“也没别的办法。”
他眼瞟着鲁长胜,想听鲁将军直接进入正题,鲁长胜也没让他失望,略略沉吟了一记便道“听说这次你女婿还带回了两个人”
“啊何人”不曾听说过的苏谶立马道。
“你女婿没跟你说过”
“不曾。”苏谶摇首。
“这事本将也是刚听说不久。”鲁长胜笑笑,转开此话道“这次拦你女婿进都的人马不止是一家,还有六部衙门里的一些人,章大人也是怕你女婿进都最后的几步路不太安全,派了本将今日大门口相迎,至于来的路上,大人也不必担心,我们才派去一百精兵增援,贵婿不会有什么事,只是这一路还是有点风险,我听说你是想把贵婿接到府里住”
苏谶缓缓点头,思忖着鲁长胜话里的意思。
“不知本将接他们到都尉府如何”见这厢德和郎紧皱着眉看着他,鲁长胜淡道“那两个人,一个是此前造元恩币的主谋,另一个听说手里握着塞北几个蛮夷部落的通道。”
这两个哪个都不是苏谶能保得住的人,“元恩币”是造成前面官场大动的假币事件,为此,午门那日撞死了几十个五品以上的官员,个个皆是卫国顶梁之柱,顺安帝宁可国无人才,天下大议,也宁愿他们去死,可见那日他的震怒;而蛮夷地图,关乎卫国边境安危,国家福祉,更不是苏谶能接触的。
“老夫毫无异议,听从都尉府安排。”思忖不过片刻,苏谶拱手。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费神,鲁长胜道“那本将就不多说了,等贵婿夫妻俩进来之后,你等可来看他,给。”
鲁长胜把那块随时可以求见都尉府官员的牌子给了苏谶,昨日苏谶把牌子给了守门的小兵,这块牌子就没回到他手上。
没想到它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许多苏谶不知道的事,他那女婿也是藏得深,也不知他那个傻女儿知不知道,苏谶接过牌子,拱手送了鲁长胜一行兵将列队行去,与欲要与他说话的长子摇头,“回去说。”
当日晚间,将将回府不久歇息补眠德和郎被夫人推醒,他乍一睁眼就看到了夫人的红眼睛,当下他一骨碌坐起,失声道“人不是进都尉府了吗难道都尉府的人也有被策反的”
苏谶早上一进城,在不远处守了半日得知了女儿女婿的安全方才出了他藏身的酒楼,他接着也没回府,又去了老丈人家处,随后又去了昔日的老同窗家说了会话这才回的苏府,这几天他在路上来回不停奔波,饶是他身子历来康健,这回府之后他也是困顿不堪,糊涂进了点食就睡下了。
他这睡觉睡得也不安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梦里皆是他被人杀了女婿又杀了女儿的事,被红着眼的夫人推醒,他还以为恶梦成谶,吓得魂都飞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通秋来了,她说苑娘昏迷不醒,让我们过去”佩二娘说着哭了,“说是知道到了安全地方,她和孝鲲说了句她想爹娘了就倒下了。”
佩二娘揪着被子,“孝鲲让通秋来接我们,你快起来,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