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道女婿急于求成是为了尽快站稳脚跟,尚还未想到里面还有这一层。
苏苑娘眨眨眼,过了一会儿方领会过来她爹爹的意思,“爹爹,我没和常伯樊商量过呀,我只当他是这么想的。”她道。
“什么”
“他没明说呢,只是我想樊外祖年岁又高,在边陲那种地方身子也受不了,我就想趁常伯樊封了侯这股东风多立一些功,快快把他接回来方才好,这样他有了自己的亲外祖可孝敬,他就安心了,我婆婆九泉之下有灵,想来也会高兴。”
大当家安心了,她便也安心了,他常常照顾她于细微末节,她也希翼他梦里无忧,无牵无挂无苦无累。
“苑娘说得对,”佩老太爷也是这般想的,他道“边陲那种苦寒之地,就是年轻人也受不了,何况是老将军那等岁数的人,能早些接回来就接回来,安生,省得到时候晚了,于孝鲲来说,那是人生至憾。”
“是极。”外祖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苏苑娘高兴望着他道“苑娘不懂行兵之地,不过您和舅舅懂,苑娘这些日子要是来信来得多,还望外祖和舅舅莫要烦了苑娘,等事情一有苗头,真真立了功,我就让常伯樊带我去家里磕谢外祖和舅舅的帮忙。”
“只管问就是,”外甥女也是一片赤子之心,佩准难捺手痒也摸了她的头一把,满是福气的肉脸上尽是笑容,道“舅舅不说你傻,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他们当你是脑袋空空,谁知你这不受拘束的脑子里生的是奇思妙想,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乃兵者诡道也。”
“苑娘读过这篇”一听小舅舅的话,苏苑娘点头道,背起了兵者诡道“计篇。”
这厢佩二娘听一屋子书呆子引经据典掉书袋来了,不由摇着头往外走,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廊下一动不动的女婿,还有陪站在一侧的儿子。
“回来了怎地不说一声”佩二娘一愣之后立马回过神来道。
“我们上午去了户部,户部的尚书徐大人说晚一点衙门一放衙就来拜访父亲,”苏居甫在一侧解释道“想来是要在家里用晚膳的,我们赶回来就是为的知会家里这事。”
“派个人回来通知一声就好,你们忙你们的,不是事多吗”
“下午的事在家里,孔家那边我叫人送了口信过去,孩儿想让岳父大人过来当陪客,”苏居甫讨好的朝母亲笑了笑,道“我不好让岳父在家里等我,就叫伯樊一道回来陪我等客了。”
佩二娘瞪了他一眼,责怪道“是叫你去帮你妹夫忙的,不是让你尽拿你妹夫当上摇棍竿子的,你知不知羞伯樊”
佩二娘说着扭过头去,只见女婿定定望着空中的一点,双眼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伯”佩二娘顿了一顿,想喊醒他,这厢她的衣角被长子拉住摇了摇,又见他朝她摇了摇头。
苏居甫把母亲拉到一边,轻声道“刚才里面妹妹说的话,我们全听到了。”
佩二娘也料到了,门是大打开的,院子又小,里面说话不说小门外面,就是小院外面也能听到一些响动。
“看来这小两口是没商量过”佩二娘瞟了女婿一眼回头道。
“您没看我妹夫他已傻了吗”苏居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瞧了瞧妹夫那边,见妹夫没看过来,他点着自己的眼睛悄悄声道“儿子刚才还看到他眼里有水光,我这傻妹妹,哄起她夫君来您儿子我是没想到居然如此好生了得。”
佩二娘往他身上拍了一记,轻拢眉头道“你妹妹那性子,只会说心里话,到你嘴里怎地成哄了你这轻浮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我看你爹爹到时候怎么训你。”
说罢,也不理会儿子,径直走到了女婿面前,放缓了声音叫唤道“伯樊,伯樊,进去罢,你佩家外祖和小舅舅来了,你进去喊喊人。”
常伯樊立即回过了神来,一回过神他就正容理了一下衣冠,朝岳母长揖到底,朝生养了他妻的母亲行了一记大礼,末了不等岳母说话,他挥了两下长袖,一脸慎重其事往小屋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