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拉起帘子迎他们下马车,楚琸先下了,伸出手欲接于柔,于柔好似没看见一般,兀自下了马车。楚琸讪讪收回手。
三王爷出府来迎,向楚琸行礼。
他自持身份贵重,并没有看于柔,抬手说“请”,迎楚琸进府。
于柔走在楚琸左侧,他走在楚琸右侧。
“此等小事,怎劳烦皇上过来一趟?”三王爷道,他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笑意。
楚琸颔首,内心是不想与他故作客气因而并不想回话,可是又不是什么不成熟的人,该顾的场面又怎么能不顾?因而道一句:“楚氏一脉与朕同世的只余楚池一人,他大婚朕来看看。”
三王爷又笑:“这是楚池的福气。”
不管如何三王爷是高兴的,尽管倨傲如楚琸,若真顾忌这份宗室之情,中午却不来探看,而此刻来到三王爷府上,面上也没有表露出一点喜气。
但三王爷仍然笑意盈盈。
因到王府来的宾客哪一个不对这个场景惊羡?这就是他的面子,满朝文武没有一个能有他这般尊荣的,别人羡慕的目光所带来的满足感,是其他什么也比不上的,他的心像跳上云端一般爽快。
他们到宴请宾客的前厅,那里摆满来席位,客人们也已入座,有年长的也有年轻的,那些年长的都在朝中担任官职,而年轻的有些是近两年科举入仕在朝中有些微显露的年轻人,更多的是达官贵族子弟。他们来是三王爷的面子,三王爷在朝中积累了那么多人脉,有许多人都想在他们面前得好,即使不与他站同一战线的,也不敢不来这样的场合,怕三王爷不虞。
其中也有极个别例外,是与楚池交好,作为他的朋友来的。
那些人看三王爷领着一位器宇不凡,威压逼人的青年男人进来,都安静下来,心头有一些震惊与激动,连忙行礼。
大厅内的高位是留给楚琸的。
而外面的地上也零落着燃后炸开的炮竹碎屑,散落的红纸,燃灭的火盆,再外围是象征美好的绿植花卉。
仪式已经进行过,马上就要宴席了。
楚琸朝于柔伸出手,要牵于柔过去,于柔这回将细嫩的手放在了楚琸骨节分明的掌上,她虚虚放着,楚琸便也轻柔的握住,那样柔和的力道,几乎出自这样硬朗的男子之手。
于柔是不愿在众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才没拒绝,而她心中是不喜被楚琸牵的。
她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都无法说服自己,不能佯装无事的与他相处,心中就是烦闷与避忌。两人走到位置落座,她脸上也没有喜意,而那无喜无怒的眼眸间总是不经意的流露着慵懒与贵气,是少妇的轻熟与媚态,但没有一丝风尘,反而是高高在上令人心折的。
于柔微微一瞥,有个熟人撞进她的视线中。
是于涛啊。
她的嘴角不经意弯起一丝弧度,眼中也好似流露丝笑意。
新郎官楚池不在,新娘宋秋彤也不在这里,他们已经行过礼进了洞房,一会儿楚池会来前厅敬酒。
楚池向楚琸敬过酒后,楚琸就会带于柔离开三王府回宫。
在楚池到之前,楚琸恭喜三王爷儿子成家喝了一杯,之后又被其他人敬酒,又喝了几杯。
待他再举杯的时候,于柔看他一眼,皱眉,随后又撇过头。
他连连喝了几杯了,还喝!难受了怪谁,但她才不想管他呢,随他去。
于柔也不想再坐在这里,想出去走走,站起身离开。
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大家都抬头看她,楚琸也看向她。
于柔像若无所觉,扶了下锦和的手,离席。
楚琸没说什么,转过头之后像没发生过这事,喝大臣继续说话喝酒。
三王爷的府苑很大,出了拱门往西走,不远是长廊和小苑,栽种了讲究的林木,布置假山和廊道,弯弯绕绕,十分幽清雅致。
于柔在游廊拐角的凉亭下坐一会儿,凉风拂面,穿过纱衣,清凉的感觉让她的大脑都冷静下来,心间的躁意也变得平复。
锦和小声喊了声,“娘娘……”
于柔“嗯”一声,“怎么了?”问。声音里一分微黯,夹着一丝绵软,又有三分凉意,而其中的懒散也会缠在人的耳根上。
锦和知这是她情绪不高时的样子。
“娘娘在和皇上生什么气?”锦和问。
于柔听了更烦心了,她这气由来已久,就是从知道选秀时开始,而不是刚刚才有的,这事拖拖拉拉的多久,她的心情就坏了多久。
如果不看到楚琸还好,她还有忘记的时候,可是一看到楚琸就想起了,气也跟着回来了。
她真不想和楚琸说一句话,也不想见他一面,他刚刚和喝那么多还好呢,喝过去得了。
于柔又紧皱起眉头,呸呸两声,心中赶忙说,那是想着玩的,可别应验,她还不想让楚琸死。
因那一个念头,紧张了一会儿,反而郁气也减少了一些。
于柔靠着柱子稍眯一会儿。
她不知大厅里楚琸又喝了几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