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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在地府时阎君是孟婆的上司,卷耳自是不敢多说什么,可怎么到了凡界,需要看脸色的还是她

不大的一张床上两个人离得老远,半晌,卷耳忽然醍醐灌顶。

方才严追突然咳嗽,可她一直向床边移动

卷耳哭笑不得。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斟酌着开口,“只是我这人睡觉不老实,怕是会挤到了你。”

她睡觉是真不老实,好几次午睡的时候翻进了黄泉里。

“”

他脸色没变,不是很相信的样子。

卷耳无奈。

若论凡界和地府的区别,便是在地府时卷耳对他要恭顺着来,而在凡间她要哄着来。

她在心里默念着希望阎追醒来时别怪她僭越,一边伸手轻轻抱了抱少年,破罐子破摔道“我真没嫌弃你。”

她哪有那个胆子哦。

严追,“”

夏夜的风不凉,可少年身形单薄,卷耳老妈子一样顺着他的背脊,她身上冷香雾一样占着他的嗅觉,四面八方的都是她身上的气息。

过了会儿,怀里的少年动了动,咕哝道“你勒到我了。”

他声音又轻又软,听着奶呼呼的。

卷耳,“”

卷耳松手,少年伸手把她推开,一个人翻身躺下了。

夜已经深了,卷耳看着他的背影,按了按额角,“早些休息吧。”

严追阖着眼睛没动,感觉到身边的人走到桌边放回了那杯水,过了会儿,又缓步上床躺下。

这一次她没再一直向外躲,只老老实实的躺在他身边,两人的寝衣挨在一块,多了些暧昧的亲昵。

严追抿唇,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就这般过了半月,卷耳和严追的关系不疏不淡,每晚等到身边的人呼吸平稳下来,卷耳便慢悠悠的回了地府。

夜间死的人比白日多,她人间走这一趟于地府而言不过是片刻,孟婆庄前的那小吏正抡着膀子熬汤,卷耳缓缓走过去道“怎么样可喜欢这差事”

那小吏苦不堪言,“娘娘可别打趣小的了,这汤小人哪里熬的来,路过的鬼魂皆说难以下咽。”

“哦”卷耳挑眉,“我尝尝。”

她说完,拿着一旁的杯盏盛了一口,而后

“真是难为今日丧命的鬼魂了。”

小吏苦着个脸,“孟婆汤孟婆汤,别人熬出来的自然是不行的。”

卷耳回了地府也再不端着一套温柔皮骨,她又懒洋洋的伏在那张桌子上,对那小吏道“我带了些东西回来,想来放在汤里味道不错。”

“”

那小吏还未开口,便见冷艳的孟婆娘娘手里扬了一把绿油油的东西。

“葱花。”卷耳替他解惑。

地府一片焦土,除了彼岸花便再无其他植物,这点翠绿洒在汤里,瞧着颇为清新。

卷耳自己熬了会汤,又亲自尝了尝,颇为满意的点头,“这次味道倒是不错。”

果然,过来的鬼魂都说好。

自己的地盘自然舒服,卷耳坐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四处扫看着,觉得这地府确实不如人间色彩鲜艳。

她往三生石后面排着的队伍看了看,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那飘过来的鬼魂不就是严婆婆吗

凡界之人初次来地府,无一不是紧张又谨慎,严婆婆的身子依旧佝偻,她面色忧虑也解脱,只微微伸着脖子看前头的三生石。

卷耳拧眉。

婆婆怎么死了

这地方要是碰面怕是会有些不好的影响,卷耳当机立断的选择离开。

白雾掠过,那熬汤小吏还未说出什么话,便见他的孟婆娘娘只一眨眼的功夫,又消失在了黄泉尽头

卷耳睁眼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山里隐隐传来鸡鸣声声,昭示着新的一天的来临。

可她没空欣赏中一副日出景象,严追还睡着,卷耳起身下地来到主屋,便见到床榻上的老人面容安详,阖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伸手摸了摸,人已经变得冰冷僵硬

山中岁月不知长,白日里卷耳便像个老妈子一样伺候着严追,到了晚上,她便回地府熬上一锅新的孟婆汤。

由于严追实在太惨,卷耳心情也一般,是以地府众人发觉,最近鬼魂对孟婆汤的味道反馈不太好。

总是带着一股子苦味。

严追撑着身子,和卷耳一起在后山挖了个坑,卷耳用严婆婆给她的半串铜钱雇了两个短工,帮着把人葬在了后山。

人死后三年才能立碑,严婆婆的坟就在她儿子儿媳旁边,老人一生劳苦,最后应该也想和家人做个伴。

尽管卷耳知晓,如今这三人应已忘却所有,各自投胎去了。

那两个短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先走了,只留卷耳和严追还枯坐在这里。

或者说,是严追一人坐在枯坐。

夏末的深山天光晦暗,树林深处常能听到野兽低吼,这里鬼气森森的也是许多孤魂的居所,这种阴间无记档的孤魂野鬼什么都吃,他们看着严追清瘦身板难免动了心思。

可那少年身边站着的女子,却是他们惹不得的。

女子周身隐隐约约散着白雾,不偏不倚的把少年圈进她的保护圈。

明明白白告诉这群野鬼。

这是老娘护着的人。

严追自然不知这四周的诡谲神秘,他抱膝坐在地上,声音低低的开口,“我没有家了。”

家的意义在于家人,如今严家满门只剩他一人,严追迷惘困惑。

他从记事起便囚在那张床榻之上,山川湖海他从未见过,目光所及只有那轮转不歇的日月。

他活着,只是在等死而已。

那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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