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挪威回来不久,穆青就病了,总是咳嗽,像是在染了风寒。
初时忙着爷爷的葬礼,也并未察觉。
沈念以为是感冒,给他买了感冒药,时常追着他,要他吃药。
可他实在是太忙,创世听说都快闹翻天了,穆韵深和阙泽自从那天回来就不见人影。
沈念不懂商场上的事情,也不知道老爷子去世对庞大的公司意味着什么。
她只知道,连穆爸都去了公司帮忙处理事务,老爷子的葬礼事宜,全都压到了穆青一人身上。
他是长孙,这些事情自然是该做的,他也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可是他瘦了,病了,却还强撑着四处奔波。
沈念求他去看医生,可他总是摇头,说没时间。
葬礼终于安排好了,就在帝都最大的殡仪馆。
沈念以穆青未婚妻的身份过去,陪着穆青妈妈招待客人。
当天来了很多很多的人,比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还多。
沈念想,爷爷大概是不喜欢这么多人搅扰他的清净的。
穆青穿着纯黑的西服,站在门口礼貌疏离的微笑,一个一个迎接来悼念爷爷的客人。
他是很少穿正装的,常穿衬衫,但也多半是介于休闲和正式之间,给人舒服的感觉。
黑色西装凭空给他温和的眉眼增添了许多肃杀沉重的气息。
沈念陪着穆妈妈,跟来悼念的旁系妯娌们说话,目光却总不住地去追随穆青的背影。
她看到穆青将那枚扳指还给了爷爷,做了随葬品。
低缓的哀乐里,他蹙眉咳嗽了几声,最后摩挲了下那枚跟随他二十七年的扳指,将它放进了随葬品行列。
等到爷爷葬礼结束,穆青终于有了时间,两人第一时间约了医生,过去检查。
沈念焦急的在外头等着,穆青躺在病床上,有些清瘦,但平静沉稳。
他说“念念,你别怕,可能就是感冒。”
沈念看着他,又想骂他,又心疼他。
她低声说“穆青,你三十三岁了有什么身体问题,不见得会比年轻人扛得住。”
他默了半晌,“你说得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沈念再没忍住,眼角湿润,落下泪来
“别哭啊。”穆青起身捧着她的脸,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你这一哭,我都以为自己是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沈念瞪他一眼,吸了吸鼻子。
他笑了,回来这一个多月,第一次笑了。
沈念有多珍惜这点吝啬的笑意,就有多心酸。
“我一哭,你倒是笑了。”说完她也笑了笑。
医生拿来检查报告翻看,“穆先生,小感冒转成肺炎,这样未免有点得不偿失了。”
沈念紧张的站起来,“严重吗”
医生笑,“穆太太不用担心,肺炎可大可小,还是得住几天院,先输几天液,消肿消炎。”
“哦好。”沈念一颗心瞬间回落,点了点头。
穆青断断续续的咳嗽,她连忙给他端了杯水过去。
他眼角带笑,咳嗽了半个多月,嗓子有点哑,“穆太太,肺炎而已,你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