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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取舍(1 / 2)

第413章 取舍

“崔乾佑!我吊你娘!”

大帐中,崔乾佑刚入内便听到一句怒骂,转头看去,只见骂他的是武令珣。

彼此都是安禄山的心腹部将,但崔乾佑性情孤僻,不如武令珣与安禄山更亲近。这种亲近有时似乎也能转化成某种权力,使得武令珣以官长自居,向同级的将领们吆五喝六。

崔乾佑被骂了也不应话,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府君故意佯败,引来王忠嗣追击。”武令珣接着骂道:“这你都不能设伏成功,耽误大事,废物!”

安抚个一年、两年,他就可以更好地遏制住安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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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将军举荐我,就是相信我。”李岘问道:“你呢?信不信他。”

“府君,王难得忽然从后方杀出,我觉得十分奇怪。”

“太好了。”薛白不掩饰他的惊喜,甚至故意夸大惊喜的表情,道:“这比我预想中要好。”

“昨日运粮来的是谁?”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这种时候更不能软弱。”

“干脆就此举兵,杀入长安,夺了皇位!”

薛白问道:“如何做?”

薛白反问道:“李将军知道安禄山要造反吗?”

安庆绪好生失望,恨不得马上就要造反,正打算再劝安禄山,平洌却是拉了他一把,摇了摇头,附耳说了一句什么。

~~

石岭关。

“节帅愿意回长安见圣人最后一面。”王难得道:“他希望能把未竟之事交给你。”

他这个小动作却没能阻止薛白的大逆不道。

说罢,他还是离开了帐篷,留给王忠嗣与李岘单独说话的空间。

“不错,派人各个关卡去查。”

“不对。”吉温忽然惊呼。

从这前半句话,薛白已能感受出他的态度,问道:“为何是李将军来?”

他手举千里镜,能够看到杨光翙大概的反应。

杨齐宣方才没留意到下的什么命令,一颗心脏忐忑不安,腋下冷汗直流。等了一会,却见那士卒满手是血,奔了回来。

然而,薛白真就回答了。

薛白敢于扣留李岘,再强行进入石岭关,控制太原府。他宁可背上悖逆之名,也想保住王忠嗣与太原府。这是在赌,赌那个看似英明神武的李隆基最后会妥协。

听到后来,安庆绪眉头一挑,点了点头。

“薛郎,让我与延鉴单独谈谈。”

李归仁走进大帐,意外地发现,弥漫在大帐中的已不是战败的阴影,而是一种亢奋与躁动。

这举动吓坏了后面的杨光翙,他连连招手,希望这位圣人遣来的钦差能够注意自身安全,偏李岘根本没看到,而杨光翙又不敢上前,急得干跺脚。

李岘没有忘记自己是孤身入营来的。

“二郎勿急,回范阳不是坏事……”

“老了,病了。”王忠嗣抬起手,握住了李岘的手,喃喃道:“见了你,又想起当年随你阿爷学习兵法的时光。”

“我已做好了冤死的准备。”薛白答道:“但我与王节帅但死无妨,唯恐再无人敢于提醒圣人,到时反贼起兵,生灵涂炭,社稷毁于一旦。”

也就是说,安禄山哪怕要起事,也会先回范阳。

事情到了眼下的地步,当然很棘手。好在杨光翙是个软弱的对手,薛白有信心压服他,继续“保卫”太原,朝廷方面,就得看高力士如何转圜了。

薛白再次提醒道:“节帅该知,倘若你不在,河东还是守不住。”

众人目光看去,那士卒血掌摊开,一颗心脏便被展示在他们面前,竟还有些微微跳动的样子。

“……”

“我?”

随着这句话,有人从石岭关中驱马而出。

吉温连忙开口辩解,表明自己绝不可能勾结王忠嗣,可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那臭味反而冒犯到了别人。

李岘竟是翻身下马,抬了抬手,让薛白带他到帐中说话。

吵吵嚷嚷中,众人没有留意到有个人正在努力缩着身体,躲到了安守忠、安庆绪的身后,那是杨齐宣,正低着头,以鬼鬼祟祟的眼神瞥向吉温。

“也好。”

他在吓唬薛白,用一句大逆不道的话逼迫薛白,使其不能再出言阻止他带走王忠嗣。

李岘没有马上回答,只审视着薛白,以沉默来施加心理压力,但薛白久经考验,显露出了坦荡的眼神,仿佛毫无私心。

故而,眼见武令珣找了一个发难的对象,很快就有人开始帮腔。

“雁门关呢?”

王忠嗣转过头看向薛白,见薛白有一个摇头的动作。

“以前我听人问你阿爷,何苦南征北战,不如韬光养晦。他说,所有人都想着自己,不缺他一个,大唐社稷传到这代人手上,总有人得担……”

阿训是王忠嗣的小名,这人显然是王忠嗣的故人。

“都已经举兵了,哪有再缩回去的道理?!”

“还没探到。”

杨齐宣听着这样的对话愣了愣,没想到吉温竟是这样猜测的。再一想,吉温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想到的、看到的自然也是如此了。

李岘道:“你这话的意思是……圣人反了?”

“不错。”李岘道:“高将军说服了杨国忠一起举荐,让我来收拾河东这个乱摊子。”

“李岘想带走王节帅。”薛白道,“我们要保住河东,只能凭借王节帅的威望。”

正纠结,有一员将领驱马到了城墙下一箭之地。

“哈哈哈。”安禄山又显出了那憨态可掬的笑容,问道:“你们说,吉温这颗心,忠是不忠?”

张通儒一脸苦意,心想,事实证明这些将领就是敌不过王忠嗣,更可见他的办法才是正确的,偏是这些人更能鼓噪,做大事最怕这种群情激奋,脑子一热就盲目跟风。

他竟不惧城外列阵的士卒,一直驱马走到了一箭之地以内,在离薛白仅十余步远的地方勒住缰绳,开口,以清朗的声音喊了一句。

安禄山与他感情很深厚,见他神情挚诚,不像作伪,不由疑惑起来。

“这有何好等的?”

李归仁正有些犹豫还要不要回营,忽听得一声呼唤。转头看去,原来是安庆绪。

石岭关北面,薛白正驻马望着关城。

“不是我!”

帐篷中,王忠嗣低声道:“我这情形,你也看到了,保不住我无妨,但你得保住薛白。”

“你们不了解圣人,但我了解他。”安禄山不能拒绝造反,摆着手道:“既然击败不了王忠嗣,就该回到范阳去,等着圣人下旨除掉他。”

薛白想了想,道:“不是杨光翙。”

“你预想中局面会是如何?”李岘问道,他很想知道若自己没来薛白会如何做,也许会与王忠嗣占据河东,不再听朝廷旨意?

“我不是,府君听我解释。”

“王节帅受了伤,正在静养。”薛白道:“李将军询问我也是一样的。”

“府君请看。”

“是。”

“阿训不愿来见我?”李岘看了薛白一眼,再次扫视了前方的兵马。

他猜测着怎么回事,然后一指武令珣,喊道:“伱找人做了伪证,别以为我不知!府君身边也有奸臣啊!”

他看向高尚、严庄、平洌等人,知他们是看得清局势的,希望他们开口说几句。然而,这些人一心造反,明知眼下不是好机会,依旧闭口不谈。

他这紧张的样子若是被谁看到了,难免要心生怀疑。可这帐里谋臣如云、猛将如雨,根本没人正眼瞧他。

“我打算把一切都交给他。”王忠嗣喃喃道:“他也担得住。”

薛白确实是久仰李岘,知道这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正被挂在辕门处,空荡荡的身体像檐铃一般在风中摆动。

“是……唔!”

“都已经开战了,阿兄还在犹豫?”

他愣了愣,心想倘若自己早些归来,被杀的肯定就是自己了。

道歉容易,担责却难。武令珣眼看不能归罪于崔乾佑,扫视了帐中一眼还是没看到李归仁,那個该承担最大责任的曳落河主将也许已死在乱军之中了。

“我记得,记得。”李岘道,“不说了,我带你回京,向圣人求情,可好?”

杨光翙尚不知这句话是何意,“嗖”地一支箭矢已钉在他面前的城垛上,吓得他摔在两个亲兵怀里,定眼一看,那正晃动的箭支上绑着一封信。

说罢,他转身看向石岭关的城门。城门还开着,一众官员还在那里焦急地待待着李岘。

一锅马上要沸腾出来的水,暂时竟被他用锅盖压住了。

帐中将领们一个个都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因战败时自顾仓促逃命而显得狼狈不堪,有些人甚至心跳还没缓过来。深怕安禄山追咎战败之责,恐惧无比。

“吉温!你果然是杨国忠派来的奸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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