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海洋站在车尾,沉人自己的忧伤之中气有理会杀猪匠的特殊臭味。除了留在县城的梦破碎,他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焦虑。
他考人中师时只有十五岁,是全班年龄最小的进校时一米六,三年后,他长成了一米八的大个子,虽然脸上仍然稚嫩,体格已经完全成熟了。中师班上女孩子多,在头两年,他除了读书,其余时间全部泡在篮球场上临近毕业,他的性意识突然间从混沌状态中苏暇过来,越看越觉得班上的女生漂亮起来,比如以前很不起眼的吕明出落得水灵,很是好看。每逢上课,他的眼光总是不经意地朝吕明的方向扫去。凭直觉他觉得吕明也对自己有点意思这一次,吕明分在巴山县铁坪镇,与新乡镇一南一北。爱情还没有开始,大家就毕业了,这让阳光灿烂的小伙子心里满是优伤和愤怒。
客车开动以后,两个壮汉如铁塔一般站在尾部,不让其他人挤进来。出城以后,沿途不断上人,核定满员只能装二十个人的中巴客车,已经装了五六十人,如沙丁鱼罐头一般挤得密不透风。誉票员仍然觉得不够满,他将脑袋从窗口伸出去,声嘶力蝎地喊:“柳河,柳河
车行半个小时,仍然有人上车,车头的人如加密型沙丁鱼,挤得水深火热车尾的人相较起来就如闲庭信步。售票员被挤得贴在了车门,伸长脖子不断朝里瞅,大声道:“往后走,吼了几声,见没动静,他踞起脚,看见了车尾的两个杀猪匠和一个背书包的年轻人,他知道这两人是这一带喜欢打架的蛮子,不敢造次,另一个年轻人只有十七八岁,显然是学生。”
俗话说,半夜捡挑子选着软的捏,售票员朝侯海洋吼道:“朝里面挤点。”
车尾几个人,只有侯海洋背着着书包,他听到招呼,看了两个壮汉一眼,没有理睬售票员,继续低头想心事。
售票员吼了几声,见公路上仍然有几人没能上车,气急败坏地骂道:“背书包的,狗日的,耳朵聋了还是用来扇蚊子,退几步要死人
得知分配方案以后,侯海洋憋了一肚子恶气,此时在售票员的恶语中姗发了,他仰着脖子,瞪着眼,道:“你才是狗日的,长眼睛没有,里面还挤得下不他平时为人处世挺有礼貌,但是礼貌不等于怯悟,读初中时,有一次街上的棍棍到学校来调戏女生,第一个提着板凳冲出去的就是他。此时他极度郁闷。咨票员的粗话激出他的野性。
售票员没有想到读书娃居然还骂人,恶狠狠地骂道:“你妈卖屁股,再不走,下车弄死你娃
侯海洋不服软,手指着售票员,道:“下车不弄我,你是龟儿子”
茂东市是沿江的山城,自古就是军事上的必争之地,这里的人性格强蛮,男人吵架的结果必然是一场打斗。
两人对骂几句,火药味十足,都有了揍对方的念头,无奈车上挤了太多人,他们只能隔着人群互相瞪眼。
听到有人吵架,两个壮汉喜笑颜开,漫长而拥挤的旅途,听人吵架不失为一种乐趣。一个汉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吵架的侯海洋,突然道:“你是不是叫侯海洋”
侯海洋并不认识这个壮汉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汉子笑了起来:“我是你爸的学生,你出生的时候,我还送过鸡蛋。一转眼,你这个小屁眼虫长这么大了,你爸现在还洗冷水澡吗”
侯海洋与售票员对骂两句,这才答道:“我爸每天都到柳河里面洗澡。”粗汉一边说一边摇头,道:“你这娃儿长得像你爸,秀气得很,脾气比你爸要火爆,若是你爸当年有你这个脾气,早就不当民办教师了。
“你爸是好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客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二道拐粗汉子从地上的背娄里摸出一块肉,道:“候海洋,这块肉给你爸提回去。喊你爸到我家里来耍我叫高土匪你爸知道我
提着肉侯海洋挤到车门处
售票员脾气火爆道:“你不要走,刚才还嘴硬。“说完,提起拳头就砸下来。
侯海洋读中师时一天有三四个小时泡在篮球场,虽然只有十身蛮力,他抓住售票员的手碗,用力一拖,将售票员拉下车。
分到新乡镇,侯海洋知道肯定是被人整了,有冤无处报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也就发了狂性。愣头青售票员之所以发脾气也是有原因的,他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想去当兵,他父亲买了这辆客车,最缺人手,就让儿子当售票员早上,两人为了是否当兵又吵了起来,愣头青售票员肚子里同样是鬼火直冒。
两人都是年轻蛮子,肚子里都积有一堆火气,在公路边打了起来,拳来脚去,难解难分。侯海洋相貌略有稚气,打起架来却有拼命三郎的劲头,接连两拳打在年轻售票员鼻子上。售票员鼻血狂涌,他抹了抹鼻子,又扑了上去。
司机见儿子吃亏,提着扳手从驾驶室跳出来。刚绕到车门处,车内跳出两条壮汉,手里握着杀猪刀。一条汉子瞪着眼道:“你龟儿子爬远点,把扳手放下,老子的刀专吃肉。”
司机嘴硬,道:“关你屁事。”
高土匪提着刀,道:“这是我兄弟,要么让他们单挑,我们在旁边看,要么我们一起上。”
驾驶员认出来人是远近闻名的猪霸高土匪,看着明晃晃的杀猪刀,他胆怯了,向着儿子吼道:“别打了,回去卖票。”
在车上,高土匪指着售票员道:“今刘胜你娃先动手,打一架就算尿了,若是找我兄弟麻烦,以后就别在这条线跑了。”
售票员嘴巴被打破了,鼻子也在不停流血,他没有想到学生娃打架还这么厉害。吃了亏,只得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