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三人连忙小跑过去,李德坤有意说点什么却被罗大庆抢了先,“公社主任早上给县里去了电话,县里专门派了调解员过来了解事情经过,人刚到,现在就在里面等着呢。”
“司知青,你把握好机会,一会儿如实跟调解员说就行。”
司宁宁点点头,嘴上应了声“好”,心里却有些疑惑。
这事不是小事,没派公安过来只派了个调解员
而且有什么可调解的她的目的可不是调解。
疑惑归疑惑,考虑到对方是了解事情经过的,说不定后面还有会其他动作,司宁宁打算先看看再说。
司宁宁跟在李德坤和罗大庆身后进了公社平时开会屋,霍朗和赵宏兵原本也想跟着进去,却在门口被人拦住了,给出的说辞是:事情关于女同志的名誉问题,不方便让更多人知道。
看那两个人的穿衣打扮还有说话方式,不像是公社的人,应该也是从县里来的。
县里来的人讲究多,霍朗怕司宁宁招架不住会吃亏,心里动了亮出身份的念头,司宁宁看出他的想法,冲他摇头笑了笑,“就在外面等我吧,如果有问题,我喊你。”
这件事情比较特殊,靠关系解决也只能暂缓眼前,并不能解决问题,司宁宁想要自己争取解决。
霍朗清楚司宁宁的性格,便不再多说,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就在门口坐着。”
司宁宁颔首,进屋后,门口站岗的两个人顺势将门带上。
赵宏兵心里没谱,束手束脚搓了一把寸头问霍县里干部来头大,司知青一个女同志能行吗吓坏了咋整要不说说情,我们也进去”
以司宁宁的性格被吓坏倒不至于,但她一个人跟县里人对持的话,霍朗确实有点担心。
霍朗在门口台阶上坐下,听见赵宏兵的话,不由严肃凝起眉头,“先等等看吧。主任和大队长都在,应该出不了事。”
司宁宁有主见,也有自己的想法,她既然让他等,那他就等。
免得贸然插手,给她添乱。
赵宏兵被霍朗的淡定感染,一同在台阶上坐着,安安静静地等待起来。
而与此同时,此时屋里司宁宁等人也一一落座。
平时来公社开会的都是下面大队的队长,人数较多,为了让所有人都能有地方坐,屋里配了许多把椅子,桌子也是由两张四方大桌凭起的一张大长桌。
此时县里来的调解员坐在长桌的一段,李德坤、罗大庆还周岗大队的大队长胡强坐在桌子左手边,而司宁宁则是面冲门口窗户方向,坐在调解员的右手边。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胡秋生,是县里安排过来的调解员,这次过来的主要任务就是了解事情经过和做笔录。”
胡秋生年纪不大,看着二十五六岁上下,身上内里穿着白衬衫,外面是板正的藏蓝中山装,胸前口袋还别着一支钢笔。
说话的功夫,胡秋生已经将钢笔从口袋上取下,手压着跟前的本子,脑微头看向司宁宁,摆出一副随时等待司宁宁开口,他着手记录的架势。
“我叫司宁宁,是京市来的知青。”司宁宁起身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胡秋生点头之后,她才重新坐下。
胡秋生询问了司宁宁的年龄,以及名字是哪几个字,确定之后将司宁宁的个人信息和所属公社、大队记录下来,胡秋生直接进入正题,“可以开始了。”
司宁宁点点头,斟酌了一下,从最开始的根本原因开始说起,“我和吴勇都是知青,之前一起被分到吉岭大队第三生产队,刚分到一起大家相处都挺好,后面因为”
司宁宁说的吴勇被调走的那件事,罗大庆还在旁边补充了几句。
后面再说完昨晚被吴勇绑走的经过,司宁宁将衣袖撩起,又想衣服高领微微下折,露出在这起事故时留下的伤痕。
胡秋生看过伤痕后,司宁宁淡定将领口和衣袖抚平恢复原状,“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不知道县里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如果需要深入调查,或者当面对质,我都可以配合。”
胡强在对面听完全过程,了解到了吴勇调往他们大队的根本原因,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得劲儿。
公社在这方面一点也不公平,知道吴勇是个孬货,别的大队都不要,凭啥往他们大队上塞害他大出血一回,吃了这么大的亏。
又加上现在看见司宁宁过于水灵的样貌,胡强总觉得这事儿前后不一定全是吴勇的问题,没准也有司宁宁的问题。
赶在胡秋生说话之前,胡强举了举手,申请说话。
胡秋生记录完信息,以为胡秋生有什么信息要补充,就点了头。
胡强撑桌站起,身体微微前倾,故意作出压迫的姿态盯着司宁宁:“这些真的是事情的全部经过吗还是说,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司宁宁弯月眉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目光落在胡强身上,冷静询问胡强身份:“请问您是”
司宁宁心里其实有猜测,对方会和李德坤、罗大庆坐在一起,应该就是吴勇所属大队的大队长。
而胡强接下来的话,正好落实了司宁宁的猜测,“我叫胡强,周岗大队的大队长,吴勇是我们大队下面的知青。”
“如果这件事真的像知青同志说的,该承担的责任我们大队绝不会推脱,但是我也有几个问题很疑惑,希望知青同志可以解答”
胡强说着转头看向胡秋生,胡秋生点头允许过后他才看向司宁宁,而司宁宁则是疏离点头,“请说。”
“按照知青同志说的,这件事情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一些口角而延伸出来的,可我想问一下知青同志,你觉得这件事情说出来,或者听起来合理吗”胡强问道。
司宁宁不答反问,“那你觉得合理吗”
“不合理。”胡强搓了一把胡茬,继续道:“毕竟谁因为那么小的事情记恨那么久,还把事情那么大。”
如果有,那除非是三岁小孩,再不就是傻子,稍微有点脑子的人,谁会那么做
遭受质疑,司宁宁非但不生气,反而“哼”的一声轻轻笑出声,“我认为这个问题,吴勇同志应该比我更有资格回答,也能回答得更加全面。”
胡强心里本来就有点不得劲儿,现在一拳打在棉花上,加上司宁宁那声哼笑落在他耳里很有鄙视讥讽的韵味,一时之间不觉有些气急,“你知青同志,希望你能正视”
司宁宁察觉胡强不像是什么好人,自然不会给他开口跳脚的机会,在胡强颠倒风向之前,司宁宁冷声质问道:“这件事不是小事,传出去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胡队长会发出质疑的声音我可以理解,但也希望胡队长能好好想想,难道我会以自身名誉开玩笑吗”
“还是说,胡队长认为是我逼着吴勇带人来捆我,是我逼着吴勇动手打人我们队上的莫知青,现在人可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胡强一阵语塞,却还是强硬辩解道:“现在说的事情和打人事件是两码事,至于你有没有逼着别人来捆你,这话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说着话,胡强轻哼了一声,盯着司宁宁的脸忽然别有深意来了一句:“女同志长得水灵不是错,可如果作风不检点,勾引男同志犯错,那就是大错的错”
司宁宁闻言脸色骤然一冷。
坐在桌子一端的胡秋生也皱了皱眉头。
而坐在胡强身侧的罗大庆和李德坤,更是不约而同地都推了胡强一把,“胡强同志,你”
然而他们质问指责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桌子对面的司宁宁忽然起身,“啪”的一声一记巴掌拍在桌上。
那股力道之下,桌子都跟着颤了三颤,胡秋生手里钢笔尖儿压在本子上,被迫划拉出一条斜线。
“胡队长,我希望你能正视自己的身份,考虑清楚说这些话的后果”司宁宁冷声喝道,质问的话语连珠炮的似的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你身为几个生产队的直系大队长,手底下管辖几百上千人,这些话是你嘴里该吐出来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