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压着心里的邪火在大殿里面走了一圈儿,见没什么异常,这才风风火火的闯出大殿,外面一片空寂,身后庞大的阁楼灯火通明,温润的光把我们几个人的影子扭曲的照在冰面上,混合着阁楼的倒影越看越觉得有些瘆人,就好像那些影子才是活生生人,而我们才是倒影一般。
秦雪倒下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把暗红色的钥匙斜着躺在地上,钥匙上的绳子呈一条斜线沉在冰层下面,就像是被一只手拉扯过一样。童厚才的尸首也不见踪影,就连我们仍在一旁的皮袍子也没了痕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我们绕着阁楼找了一圈儿,仍然不见踪影,便重新回到大殿里,一层一层的往上爬,一直爬到顶楼,秦雪和童厚才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站在窗边向外照了一圈,远处的崖壁模模糊糊的就像是一块将要融化的千层蛋糕一样。
无奈之下,我们只得重新返回大殿,简单的商量过后,让孙柏万和徐海留在大殿里,时刻留意大殿内外的变化,我、张瞎子还有豹子重新沿着通道再走一遍。
等我们再次回到大殿,果然又见到了被孙柏万动过手脚的铜鹤,我们三个奔到阁楼外一看,整座阁楼一片黑暗。我们逐层检查了一番,随后又绕着阁楼向外走了一圈儿,走到邢南的遗体附近,发现原本大半个机身都露在冰层以上的相机,只剩下半个电池仓还露在外面,余下的部分已经沉到了冰面以下。我突然想起徐海之前提起过邢南在路上拍了大量的照片,心里一动,弯腰把相机的电池仓撬开,取下存储卡放在了包里。
“我好像知道秦雪他们在哪里了。”看着被冻结在冰面下的数码相机,我忽然明白了过来:“秦雪应该还在,只不过很可能被拖进了冰里,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把钥匙还在,最初我们见到童厚才尸体的时候,钥匙戴在他身上,所以他一直都没有沉入冰层,后来那把钥匙被秦雪取了下来,他也消失了。”
“奶奶个熊的,我就知道。”豹子大喊一声,扭头朝着阁楼冲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究竟在哪个地方,如果深度过大,恐怕咱们挖都挖不出来,恁娘。”
再次见到孙柏万和徐海,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趁我们重
新走通道的时候,他们两个竟然又在两侧的副阁搜寻了一边,不过仍然是一无所获。见到他们之后,我赶紧把我的想法对他们说了一遍,徐海一听,觉得极有可能,当时他跟邢南就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被拖进石壁后面的。
当下我们不再耽搁,直接拆了几扇窗户,扛到了阁楼外面,我站在秦雪倒下的地方像四周看了看,完全找不到什么拖拽的痕迹,随后小心的蹲了下来,把神火贴在冰面上,一点一点的往下看,连续看了好几遍,才终于发现了一些细微的异常,就在距离秦雪倒下的地方不远处,隐约有一圈锥形的涟漪。
我赶忙招手把他们都叫了过来,让他们看了看,随后我们便以这圈锥形的涟漪为中心,四下找了起来,刚走出去十几分钟就听到豹子的惊呼,我们赶紧过去,发现就在冰层下面一两米的地方,童厚才的尸体以一种婴儿式的姿势缩着,见到了童厚才的尸体,我心里顿时高兴起来,随后赶紧折身回去,沿着我的路线继续往前搜,搜了估计有二三十米的距离,眼前忽然出现一团黑影,我赶紧爬过去一看,就在冰层下面,果然发现了缩成一团的秦雪。
我立马朝他们喊了两声,握着猎刀在冰层上使劲的砍了起来,冰层虽然厚实坚硬,不过在我的刀下很快就崩裂了一大片,我快速的砍了几下,随后又改为凿,冰渣四溅之下挖开一个海碗大小的坑。
其他几个人很快跑了过来,跟我一起挖了起来,秦雪被拖拽的距离虽然比较远,但是沉下去的深度还不及童厚才的一半,我们没花多长时间,就把她挖出来了一大半,因为担心碰到她身上那种恐怖的霉菌,我们刻意保留了一层冰外壳。
直到把她完全从冰层下面挖出来,我们这才停了下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推着冻着她的冰团到了阁楼前,孙柏万又冲到两边的副阁连门带窗全都拆了下来,喘着粗气拖了过来。
冰团里面的秦雪依然保持着临死前的神情,脸上仍然带着惊惧和不舍,隔着一层薄冰却显得愈发苦楚,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俯身在冰团上抱了一下,算是送别吧。
其他几个人纷纷上前抱了一下冻在冰里面的秦雪,随后我们把秦雪放在那些门窗上面,燃起了大火,看着渐渐烧起来的火堆,我跟孙柏万又到二楼拆了一些窗子投了进去,火势越来越大,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烈焰,冰层已然消融,秦雪随即落入炙热的火焰当中,火焰噼啪之间,浓烟滚滚而上,一些烧着的木炭是不是砰的一下飞溅出来,大火突然腾地一下升起来好几丈。
“自你离开以后,从此就丢了温柔,等待在这雪山路漫长,听寒风呼啸依旧,一眼望不到边,风似刀割我的脸……”
看着如精灵一般舞动的焰火,豹子突然低声唱了起来,我扭头看向,他默默的看了看我,眼眶里湿了一大片,却还在使劲的憋着,不让堆在眼角的泪水流出来。
豹子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助的撕裂感,一字一句就像刀子一样,把我们一直紧绷的脆弱一刀一刀划破,惆怅、无奈,生离死别的孤独,全都肆无忌惮的顺着眼角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