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瞎子一折身,脚步腾挪之间,周遭的老鼠打着旋风呼呼呼的尽数倒翻出去,我跟豹子也不敢停,像是跳舞一样来回的踢着围上来的老鼠,手上的劲一松,大门又咯咯吱吱的合了起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的人都擦着门缝挤了出来,身后的老狐狸咯咯的笑着,蹚着满地的老鼠朝着门缝扑了过来。
我跟豹子匆忙的对视一眼,连院门都没敢去关,尥着蹶子跟在其他几个人身后往村子外仓皇逃跑,数不清的老鼠像是起了浪的大潮一样,呼啸着从门后喷了出来。
身后的老狐狸身子一翻,骑在一只个头比狗还大的老鼠身上,赶着数以万计的老鼠群朝我们掩杀而来。
得亏这座村寨的道路建造的七折八拐,我们才没有被追上,可两条腿终究没有四条腿跑得快,堪堪冲到村子中间,耳边听得老狐狸一阵咯咯咯咯的惨笑声,一股一股让人脑壳发昏的腥风贴着后背可就喷了上来。
眼看着就要被身后的老鼠大军撵上,我心里暗叫一声糟糕,伸手抽出猎刀准备要跟身后的老狐狸拼个你死我活。
头顶的黑暗里冷不丁闪了一下,紧跟着一道青雷“喀嚓”一下砸了下来,正正的打在老狐狸脚边,顿时溅起大片金光。
老狐狸惨叫一声从大老鼠背上掉了下去,脸上竟然露出一副惧怕的神情,佝偻着腰背就要往回缩。
黑压压的老鼠群也像是退潮一样
吱吱叫着四散逃开,一眨眼的功夫往后退了五六米远,来不及躲闪的老鼠全都被当场踩死在地上。
一道青雷过后,头顶接连几声闷响,我的心被这几声闷响震的骤然收紧,没等我缓口气,又有几道天雷轰隆隆的砸了下来,瞬间落在那些东倒西歪的纸人、纸马身上,电光闪烁之间,满地的纸人、纸马腾的一下子竟然烧了起来。
火焰中纸人的骨架劈啪作响,蒙在骨架上的纸张被烧得翻卷收缩,看起来就像是遭受着莫大的疼痛一样,隐约之间似乎还能听到一阵阵凄厉惶恐的嚎哭声。
我们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令人心惊胆裂的场景,一时间谁也说不出半句话来,每个人都被这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惨烈景象深深的震撼在了当场。
几道惊雷过去,头顶的黑暗里一下子出现了上百条带着青紫色荧光的细线,这些细线上光影流转,忽远忽近,垂在天边的黑雾将这些细线阻隔在背后,朦朦胧胧的电光游走八方,看起来缥缈虚无、亦真亦幻。
间不容瞚,漫天的细线像是层层交叠的鱼鳞一样,唰的一下连了起来,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光网,似乎随时都会冲破那层烟云一样的黑雾。
随着一道道亮光接连闪烁,几声闷响贴着头皮就滚了过去,轰隆一下子,从半空炸开,一道青色的闪电犹如劈山的巨斧一般,刹那之间劈了下来,吓得我浑身十万八千的汗毛孔一下子全都移了位。
老狐狸见着闪电落下,惊得霎时炸了毛,头也不回的朝着院子里滚了回去,满地的老鼠却被闪电劈了个正着,就像是天女散花一样被炸的血肉四溅,一股子刺鼻的焦臭味顿时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远处的黑雾里又是一片响声,头顶那片鱼鳞光网猛地闪了一下,万千道青雷像是下雨一样,噼噼啪啪的砸了下来,一时间电似火蛇,雷如洪钟,烟云雷霆相互激荡,真是半谷云霞丹灶熟,一天雷雨剑池秋。
雷霆过处,眼瞧着远处的院落就烧了起来,浓浓的黑烟打着旋风钻进头顶的黑雾中,那片黑雾就像是活物一样,吭哧吭哧的吞噬着涌上半空的浓烟。
随着浓烟越聚越多,黑雾也越来越沉,罩在黑暗里的鱼鳞电网逐渐被黑雾掩盖起来,电光将熄,头顶的落雷也慢慢的收了回去。
“噼啪!”
一道手臂粗细的闪电重重的砸在远处的山石上,瞬间撕开了大半个天空,泼天的大雨哗的一下子从黑暗里倾倒下来。
我们匆匆寻了一个略微宽绰的亭子钻了进去,把倒在地上的纸人全都踢了出去,豆大的雨点呼啦啦一下子全都砸了下来,打在草亭上呼呼直响,被我们踢翻出去的纸人经过雨水一浇,碎成一地腌臜的纸片,化在烂泥地里。
暴雨来得突然,去的也极快,两三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消停下来,再去看眼前的村寨,已然成了一片鬼蜮,到处都是枯枝烂叶,倒在地上的纸人、纸马全都散了架,纸片上生满了霉斑,被雨水一过,烂的烂碎的碎,早已不复曾经的灵活鲜活。
吴家大宅的火势像是已经熄了,黑暗里也看不出个究竟,隐约之间见着一阵朦胧的青烟笼在半空,像是一面大旗一样无风自扬,空气中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中间还夹杂着一股浓浓的霉变。
这股味道刚一冲进鼻子里就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大家匆匆翻出防毒面罩带上,四下一看,这才发现咕咚不见了,想来逃命的时候被老狐狸扑倒的人八成是他。
“走,过去看看,把箱子带走。”童远朝着吴家大宅的方向看了看,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万一那只老狐狸没有被劈死,咱们接下来就麻烦了,狐狸生性狡诈多端,一旦被记恨上,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