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娴自然没有拒绝,保护自己的力量当然是越强越好。
她爹办事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带来了四个长相有些奇形怪状的保镖。
说是保镖,但其实都是他爹以前打仗时的旧部下,苏文娴得客客气气地喊一声:“伯伯好。”
这几个伯伯的年纪跟她爹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有的瞎了一只眼睛,有的瘸著腿,还有个没了一只手,总体而言看起来可没有身后跟着她的卖油仔年轻有力。
何宽福说:“别看你这几个伯伯身体缺了个零部件,但是各自的看见本领都是当初爹手下一顶一的好,后来跟着我到星城,一直被我安排在大马的甘蔗园里帮我守着。”
为首的那个瞎了一只眼睛的伯伯脸上戴着个黑色的眼罩,笑的时候露出一口黄牙,他似乎想让自己显得和蔼一点,但苏文娴觉得他直接可以去《加勒比海盗》电影里演一个反派海盗,毫无违和感。
独眼伯伯道:“师座让我们守着甘蔗园,我们知道是想给我们养老,但是整天晒太阳和打牌,人都要生锈了。”
“正好有这个机会跟在小姐身边,以后我们都会保护好小姐的。”
这都是跟着她爹以前的心腹,准备给养老的那种,以前在她爹手下都当过不大不小的官职,苏文娴自然很客气,她对有能力的人一般都很客气。
赶紧先把漂亮话说出来:“今后诸位伯伯就由我来养老,你们的家人也是,有我一口吃的,绝不会亏待各位伯伯的。”
几人都是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位何家五小姐的威名的,知道这位小姐做事手腕并不输给男仔,而且自己这个师座每次都跟他们夸奖她,五小姐的事他们都听了很多。
此时第一次见到本人就能感觉到她的不凡,这种话若是别的小姐少爷说出来可能是画大饼,但是这位如今的身家几千万级别,说有她一口吃的这绝对是谦虚,以她的水平哪里是''一口吃的''这么简单。
独眼伯伯道:“既然小姐已经把话说出来了,那哥几个也给小姐露一手,省得我们有吃白饭的嫌疑。”
他说着忽然一个踏步,手似蛇形,向卖油仔攻了过去。
在他看来,卖油仔全身都是漏洞,但胜在年轻,不过也只能在他手下走个十招,就被他擒住了要害。
苏文娴感觉自己眼睛都没反应过来,这俩人出手太快了,跟看武侠电影似的,刷刷几下的功夫,卖油仔就被制服了!
在她眼里卖油仔已经很厉害了,以前跟着高细佬的时候可是潮兴社的双花红棍,
每一个双花红棍能在江湖上混都有自己的独门手艺,没想到在独眼伯伯手下没挺过十招。
卖油仔十分郁闷,你们想展示功夫拿我做什么筏子啊?
但是也没办法,还得说:“受教了。”
独眼伯伯道:“年轻人,你的反应还不错,以后有空我们多切磋。”
所谓切磋是老前辈的客气话,就是可以指点一二的意思。
卖油仔赶紧机灵地:“谢谢前辈!"
苏文娴得了几个新保镖也十分高兴,直接将一栋唐楼分给他们四家,不管有没有家属,一栋楼每人住一层,一楼的底商分成四小间,每人一间,可以选择租出去收租金,也可以选择让自己老婆开个杂货铺,卖点小东西补贴家用。
这四人看到五小姐对他们这么尽心,尤其是连家人都给安置好了,都很感动,对苏文娴更是死心塌地了。
给新来的四个保镖安置好之后,苏文娴坐上她爹给她的劳斯莱斯到了工厂,工厂已经被打扫得差不多了,吴国栋正在组织几个男工人蹲在屋顶上把昨天烧坏的地方补上瓦,顺便把整个老旧的屋顶都加固一下。
苏文娴跟吴国栋说:“趁着这个机会把工厂翻新一下吧,地上铺上水泥,墙面也都粉刷一遍。”
“对了,再写上几个大字,安全防火,人人有责。”
如此修整了三天左右,工厂开始重新开工。
塑胶厂和制衣厂两边的工人加一起有三百人了,工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忙碌景象。
苏文娴在他们上班当天宣布了一项新政策,让整个工厂的员工都沸腾起来了。
她买下了附近的两块地,决定给员工宿舍楼!
仿照安置房那种模式,不过面积要大得多,不会硬性规定一个房子里必须住五个成年人这种缺德的规定。
一般户型都是30平左右,有厕所和厨房,这种面积无论在这年代还是七十年后,对于一个星城普通老百姓而言都算是很不错的大小了,而且租金才30元。
工厂里的工人一个月的薪水普遍150元左右,一个工人完全可以负担得起房租。
除了30平米大小的,也准备了一批10平米大小的,这个跟安置房就有些像了,不过是作为单身公寓推出的。
总之她这个决定得到了工厂上下几百号工人的热烈拥戴。
这年代能给免费两餐,还给便宜的宿舍房,这样的老板简直是点着灯笼也找不到!
连潮兴社那些负责保安工作的马仔们也都有资格租到员工宿舍,其实这些人名义上还是潮兴社的人,但他们跟厂里的普通工人没什么区别,都穿着娴记的工作服,只不过他们负责保安。
其实他们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大家都是普通人,当初加入社团无非也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已。
现在在娴记工作能有更好的待遇,谁还愿意回到潮兴社里打打杀杀呢?
就连领着他们的老大卖油仔也都跟在苏文娴身边时刻想着表现好,将来等老板提携呢。
总而言之,娴记内部是一片欢腾,工厂里更有朝气了。
又过了两天,蒋希慎终于联系她了。
现在他神出鬼没的,白天她给恩叔打电话往往是找不到他的,听说连睡觉的地方都变得不固定了,就怕被人找到他的行踪。
他在电话那头说:“我在宏光大厦顶楼等你,用那把钥匙就能打开。”
苏文娴心道与他孤男寡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而且现在她已经跟陆沛?解除了婚约,他俩之间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他们了。
俩人在一个房间里干柴烈火的,很容易发生点什么。
但是她并没有准备做到最后那步,她怕怀孕。
在这个医疗水平还不是特别好的年代,怀孕在她看来是很恐怖的事情。
她在电话这头开玩笑似的语气:“我才不去呢。”
但蒋希慎很会拿捏她:“上次后背被烧伤了一块,阿财毛毛躁躁的上不好药,你来帮我涂点药膏吧?”
这个借口让她根本没法拒绝,毕竟人家也是为了救她。
但其实,她也并不排斥跟他约会。
甚至有点期待。
毕竟他是她在这年代唯一想睡的人,当初见第一面是就被他英俊的外表和摄人的气势迷住了,只不过那会儿俩人地位悬殊太大,她连那个想法都没有。
如今好像没有阻碍了,但她又有点胆怯了。
不过她还是傍晚的时候去了宏光大厦。
这是一栋离海边不太远的高楼,用他给的钥匙打开门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到大落地窗外的景色。
落日余晖下,海面红彤彤的。
凉爽的海风吹进来,将白色的窗帘吹拂起来。
大落地窗下的皮沙发上,一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的男人正在安静地睡觉。
连她进来都没有发现。
在梦里,他都皱着眉头。
苏文娴看着蒋希慎英俊的脸,瘦了一圈的他看起来更加清朗和锋利了。
可是也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