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德裕这时才对着谷翘说:“我要去针鼻儿胡同你陈伯伯家一趟,你也跟我一起吧。你以后要留在这里,多少也是个照应。你还不知道你陈伯伯的儿子考上Z大了吧。”
“我知道,我来的第一天就奔的陈伯伯家。
“你陈伯伯知道我的事了?”
“知道了。”
娄德裕还有别的要问,但是碍着人不方便,等到快到老字号的时候,娄德裕说:“麻烦你开车送,就把我们撂这儿吧。我和谷翘下车去给我这老哥们买点东西。这离着也不远了,我们自己就能去。你也赶快回家吧。”
骆培因没理他,他看向谷翘:“你想去哪儿?”这年头赌徒疯了卖孩子也是有的,他不清楚德裕的人品。谷翘住在他家,他多少也要负点责任。
“我跟我爸一起去陈伯伯家。不过表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骆培因坐在车里,看见谷翘下了车往娄德裕肩上给了一拳,“你这一年去哪儿了!不知道我妈妈在家多辛苦吗!”
骆老四恰巧也看见了,他问骆培因:“二哥,这黑叔叔真是翘表姐的爸爸吗?她怎么敢打她爸呀!”骆老四在他爸面前说话也不敢太大声。
谷翘很有劲儿,娄德裕疼得咬了下牙,他骂道:“妈的,这群孙子还是人吗?他们当初借我钱的时候,我有不到一年就拿他家东西抵账吗?他怎么有点儿破钱的,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就算要账,哪有让人家腾房子的。就是欺负你妈老实,这
是你妈你姥姥的宅基地,姓谷!你妈也是,没跟人说我借钱她不知道。”
“说了有什么用?只要我妈不跟你离婚,别人眼里我们就是一家人。”在村子里,就算对外说离了婚,有共同的孩子,外人也不会分得很清。
“你那个太叔公以前天天找我,让我出钱重修谷家祠堂。现在老谷家的宅基地让人占了,那老东西没站出来说两句。”
她太叔公倒是说了两句,但是没人听他的。还说娄德裕要是早拿钱建祠堂,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他又不能帮你还钱,说了有什么用?要是不搬家,要账的天天来闹,倒不如搬到土坯房踏实了。’
“你放心,回去我就把房子要回来!”
“怎么要呀?你能拿出钱来还债吗?他们是做得不对,可是当初你要是被骗了钱马上回来,人家知道这钱早晚一天能还上,也不会做这么绝。爸爸,好好挣钱,先把债还了吧。”
“你这次来找我,不是来找我回家要房子的?”
“我这次来找你,是要你好好回家还账!妈现在一个人在家太辛苦了,既要照顾姥姥妹妹,还要挣钱。你回家了,她还能不那么累。”她在家的时候妈妈还能有人分担些,可她也不能老在家不出去找机会赚钱啊!
“你怎么找到我堂姨这里的?”
“我在报上看的,骆培因是不是......”
双方都有许多话要问,但是谷翘想着骆培因在等,就说:“爸,你现在有多少钱?”
娄德裕低声说了个数字。
买点心的时候,娄德裕因为想着要让谷翘借住在陈家,买东西买得很大方。谷翘请店员把点心装了两个匣子,出了店门谷翘对娄德裕说:“这两个匣子一个给陈伯伯,一个给小姨,吃不吃的是个心意。让人知道你来了,也惦着人家。”
娄德裕想着谷翘说得有理,他怎么就把骆家给忘了,显得自己特别不懂礼数,毕竟是人家给谷翘介绍的工作。他说:“这个太单薄了,我再去买点。”
“咱们家的状况别人也都知道了,差不多能表个心意就好。多了人家反倒也不好意思收。”
谷翘把匣子递给骆培因,笑着说:“表哥,麻烦你把我爸送到这儿。这是我爸给你们带的点心。你带着老四回去吧,帮我给小姨带个话,就说我爸来了,他这次一定老老实实回家。我今天陪他去他朋友家看看,晚饭不回去吃了。
“上车吧,我送你们。”见谷翘犹豫,骆培因补了一句,“我有空。”
“谢谢表哥!”
要“表哥”叫的不是骆培因,娄德裕没准为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懂礼貌而得意,但是现在他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骆培因把骆老四叫到副驾驶,监督他系了安全带,让谷家父女坐在后面,方便他们聊天。
虽然碍着别人,娄德裕到底忍不住,他低声问谷翘:“我之前给你寄的那笔钱,你们也拿来还账了?”
“你给我寄过钱?”
娄德裕跟脑袋撞了石头似的,一阵阵地发晕:“你没收到我给你寄的钱?”
“你什么时候给我寄的钱?"
“五月十九号,地址我填的你们学校。”
跟那个日期隔着很近,家里就来人讨债了,街坊到学校找她,让她回家,从此之后,她就再没去过学校。
“你没参加高考?”他还以为谷翘是参加了高考,但没考上才来的这里。
谷翘这时更关心钱的事:“你真的给我寄钱了?”
“我要拿这个骗你,我也忒不是人了。你真没收到?”
“你给我寄了多少钱?”
“一千五百五十。”本来想凑个整的,实在凑不出来了。
“一千五?”谷翘心里只是想着钱的事,这笔钱虽然对还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现在的他们家太重要了。
她不由提高了声音问娄德裕:“这钱你是从哪个邮局寄的?”
如果钱没被人领的话,这会儿应该被退回邮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