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本站( Ctrl+D )

32、第 32 章(2 / 2)

“女子也能读书识字,写得一手好字,你真厉害。”李春容摩挲着微微湿润的字迹,眸中满是艳羡。

赵云惜望着外面的夕阳,温和道:“这世道,总有一天,女子也能像如今的男子一样,读书、科举,走上朝堂。”

李春容想象不来是个什么场景,她咂舌:“乖乖,女人能做官吗?”

赵云惜笑了笑,“也许。”

两人没多说,李春容过来把书房顺手整理过后,这才哼着小曲出去了。

她儿子好,儿媳好,孙子好,相公老了也省事,她身体好能赚钱,简直越想越有劲。

赵云惜把书包整理好,就出去陪着她一起做饭。

“你别来忙,把你功课做好就行了。”李春容笑眯眯道。

就两大两小的饭,她做得很快。

赵云惜轻笑着不说话,又是添柴烧火,又是剥蒜,手里也没闲着。

“我看银楼掌柜又送来一车花瓣,你多做些放着,到时候也轻省。”李春容笑着道。

赵云惜腼腆一笑。

等吃完饭,请了人过来帮着清洗花瓣,她连夜把香露蒸馏出来,这是很漫长的活,到凌晨才熄火去睡觉。

连弄好几天,才算把这一批给弄出来。

而李春容三更起床收拾炸鸡,卖到晌午回来,歇晌一个时辰,再起来囤冬菜。

赵云惜帮着她围,先前育苗的萝卜苗长大了,她俩全部都摘了,清洗、焯水,略微生一些,再放到算子上晾着。

晒干了就收起来。

“菘菜和萝卜再种一茬,冬天就靠这了。”

赵云惜看着仓库里摆着的菜,眼花缭乱,从茄子干、豆角干、木耳、黄花菜、腌黄瓜、芹菜干.......

“能晒的都晒了?”她问。

李春容笑眯眯点头,他们种那么大一片,家里人少,根本吃不完,她当时就淖水晒干了,一点点围这么多。

“小半年呢,我还担心不够吃,等你二婶开塘了,我们买点藕、鱼,还能吃点新鲜菜。”

赵云惜:………………

“到时候我们房间烧起炕,屋里暖和,试试在房间里种菜,万一能成呢?”这时候没有大棚技术,但她相信农作物肯定坚强。

李春容连忙点头:“我就信你一句话,试试不一定有用,但不试肯定没用。”

把萝卜缨都晒干,又重新种了一回这回是要等着长萝卜的。

白圭怀里抱着小奶猫,身后是小白狗,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小腿踢腾地勤快。

在院里来回窜,忙得不亦乐乎。

等忙完了,天色已经擦黑,赵云惜刚一坐下,小白圭就依偎在她怀里。

“娘亲,我还想听杨家将。”他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赵云惜想想,请一出戏的钱,现在还真是舍不得。

“杨家将这样的大戏,耗费金钱很多,娘亲现在没有能力请,等以后娘亲能办到了,带你去看,好不好?”

杨家将出场人物众多,要大几十人的剧团才能撑起来,这真的是没点丰厚财力,根本撑不起。

由此可见,低调的林宅,背后的银钱更是数不胜数。

白圭乖乖点头。

赵云惜就哼给他听:“三六九我嘞父,点兵校场……………”

白圭也跟着哼。

两人曲调乱七八糟,但词都记个大概,两人拼拼凑凑,把关键选段也给哼出来了。

李春容听着都震惊了。

“你看过杨家将的词本?”

两人摇头,就那日听过一场戏,后来就没有接触了。

李春容顿时无言以对,那日听戏,她也是在的,大概剧情是记得一点,像这样的细节,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你俩这记性………………”她惊叹。

赵云惜和白圭冲她腼腆一笑。

见天色擦黑,李春容就带着甜甜回屋睡觉,赵云惜带着白圭回屋睡觉。

她枕头下放着斧头,这样才安心,隔壁建房子,来来回回都是人,再加上别人都知道这里放着砖瓦,这偷走是能拿去卖钱的,万一冲撞了,她手里有武器也不慌神。

人员来往复杂时,枕着睡也安心。

古代真的让人很没有安全感。

特别是贫富差异大,她家又都是老弱妇孺。

还是防备些好。

隔日睡醒后,李春容又忙去了,她起身,和白圭吃过早餐,这才手牵着手去林宅。

刚踏出家门,她有些恍惚。

“叶子黄了。”明明三伏天刚过,她还没等来盛夏,却有种初秋的感觉。

“早上的空气也有点凉了。”她喃喃自语。

“所以这就是穷苦的原因。”在气候很好的时候,一年能种两茬稻子,可冬天来得早走得晚,日照和气温不足,所以只能种一茬水稻,缴税后,剩下的自然不够一年嚼用。

中间倒是能种点芝麻、黄豆、高粱,但对于人口多的家庭来说,实在不够吃。

“百姓苦。”赵云惜叹气。

穿越后,她那段时间过得日子已经很苦了,却是读得起书的小康人家。

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至极。

白圭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他身上的白缎子随风飘摇,绿色的发带搭在身上,像是冬雪里植物的嫩芽。

小书包里装着作业,他的作业最轻。

等到了林宅,就见门口套着马车,马车上放着用红绸绑着的大雁,还有各色箱笼,浩浩荡荡。

赵云惜牵着白圭刚走近了些,管事脸上就挂着喜气洋洋地笑,过来打招呼,说是今天要去叶宅下聘,老爷都准备好了。

她好奇地望着聘礼,古代重礼节,收拾好马车,就见林修然带着一群人出来,她作揖行礼,没往近前去,但对方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赵云惜:我吗?

说实话,当初林子垣总说她村妇,她无从反驳,因为确实就是村妇,对贵族礼节一无所知。

但对方让她去,她便抱着小白圭上了马车。

甘玉竹正无聊地抠着手手,见她上来,顿时高兴起来,握住她的手,眼巴巴地望着她:“本来不该你去的,是我叫等着你的,你愿意陪我去吗?”

赵云惜无奈点头。

甘玉竹顿时高兴起来,她打开食盒,笑眯眯道:“给白圭备的一点点心果子,路上占着嘴巴不无聊。”

白奶里奶气地拱手道谢:“谢谢夫人。”

把甘玉竹稀罕地不行,她他怀里,一顿心肝肉地叫他。

“我真想有个这个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你不知我有多羡慕你,孩子漂亮又聪慧,真想抱走。”

甘玉竹满脸诚恳。

赵云惜听她一番话语,不由得无语:“自己生哪有顺手快,是吧?”

甘玉竹点头,觉得很是贴切。

几人聊着天,长长的队伍前行,林子坳坐在高头大马上,穿着白直裰,瞧着沉稳多了,颇有些翩翩少年郎的味道。

赵云惜隔着门帘子看,片刻瞪大眼睛:“娘!”

刚好路过赵家,她一抬眸就瞧见爹娘了,正好还有一头杀好的猪,也绑上红绸带,正要往车上抬。

刘氏茫然抬头,看见自家闺女坐在马车里,顿时露出惊喜的笑容,紧接着白圭的小脑袋从窗户处冒出来:“嘎嘎!”

他惊喜极了。

刘氏瞅瞅马车又瞅瞅自家两个患,骄傲地挺起胸膛,跟来买肉的顾客笑眯眯道:“看看!我们家云娘!”

装好猪肉,车队又开始走。

甘玉竹好奇地问:“你爹娘是屠户?"

赵云惜笑眯眯道:“对呀,我娘可厉害了,一把斩骨刀使得虎虎生威,我爹都砍不过她。”

像她那样彪悍的女人不多。

甘玉竹掀开帘子,看着身高体壮的刘氏一刀下去,厚实的脊椎被砍成两截,顿时颇为震撼。

“她好有力气。”她惊叹。

赵云惜骄傲点头:“是吧,她是很有力量感的女子。”

两人闲闲地聊着天,白圭小嘴巴裹着点心,吸溜着甜水。

“也就这时候,才能觉出你是孩子。”赵云惜将他抱在怀里,用棉帕子给他擦拭着嘴角,笑容温柔。

甘玉竹看着,心里就热切。

“我想抱个孩子来养,就这样两三岁,能听懂点话,陪着玩。”她想象很美好。

赵云惜不置可否。

有钱人家养孩子有奶娘、老妈子,还是比较简单的。

甘玉竹兴致勃勃地望着外头骑马的林子坳,突然发现优点了:“子坳快些成婚也好,快些诞下子嗣,晨昏定省来请安,倒是能抱着玩玩就好。”

赵云惜不喜小孩,她就不腔。

当然,她喜欢白圭。

很快就到了叶府,这次去的是正院,男客被迎到左边院子,女客被上回的妇人迎到右边院子,各自安顿下来。

“甘夫人,这位是......”刘夫人好奇地望着。

“是林宅的学生,赵娘子和她家儿子张白圭。”甘玉竹笑吟吟地介绍。

刘夫人瞬间明了,她俩自打上回在林老夫人的宴会上出现一次,大家都知道,这小儿极聪慧,有读书的根骨。

几人说说笑笑地往里走,一团和气地坐着聊聊天,为了表示诚意,林宅几乎府出动,显然极为重视。

刘夫人面上好看,心里也高兴,牵着三姑娘的手,叫她出来陪客,和赵云惜多聊几句,见不管天南海北都能聊,便更加感兴趣了。

“怪不得林古板愿意收她做学生,叫我我也愿意,你可愿意跟我学苏绣?”刘夫人一手苏绣极厉害,平日根本不愿意收学生。

赵云惜小脸一垮。

上来就拿捏住命脉了。

“刘姐姐,你是不知,这云娘啊,哪哪都长了玲珑心肝,唯独这刺绣一道,怕是被老天爷收了神通,那是一窍不通,不生慧根。”

甘玉竹替她解围。

赵云惜腼腆一笑:“夫人莫笑,这双手它不听话啊,我叫它扎针,它说它不肯。”

刘夫人顿时用帕子捂着嘴轻笑,温和道:“罢了罢了,你既然不擅长,那我就不为难了。”

“我家这三姑娘啊,倒是学得一手好刺绣,一双手巧着呢,就是我舍不得使她,叫她绣着玩罢了。”

这话说得有意思。

赵云惜听得叹为观止,一旁的甘夫人来时忐忑不安,这时候却极为端方,应对得极好。

“刘姐姐放心,到了林家,她就是长孙媳,最娇娇了,我今日还在眼馋云娘身边有龟龟作伴,等青瑶嫁过来,我拿她当孙女疼,你且放心就是。”

甘玉竹满脸慈爱地望着小女孩。

叶青瑶害羞垂眸。

赵云惜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就觉得很可爱。

几人说说笑笑,聊了好久,甘玉竹作为男方家人,还不能让话掉在地上,一直在找话题。

她就觉得很厉害,两个陌生的女子,聊天气聊衣裳聊家庭聊未来聊邸报。

“邸报?”赵云惜静静地听着,她对邸报很感兴趣。听起来就是官方发行的报纸,实在太有意思了。

明朝那么多官员,都需要了解中央政策,就算是闲散官员,你有钱有渠道也能拿到邸报,了解中央行情。

她想看!

她动了动眼神,甘玉竹就知道什么意思,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意思很明显。

晌午还要留下吃饭,叶青瑶刚开始还小脸红红,后面便大大方方的,行事极有条理。

不由让赵云惜想到自己十二三时,那真是每天就想着吃啥、盲盒、谷子、小卡、酷酷女孩。

但是古代,已经要学着做个大人了。

她不由得唏?。

好在刚结亲,彼此都在试探着想要给对方一个好印象,特别能装,再加上互相试探,话题还挺多,她听着不觉得无聊。

而白圭已经和叶青瑶手牵手去玩了。

他生得玉雪可爱,性子又软,读了书,能听懂人说话,软软糯糯地叫青瑶姐姐,真是让人无从拒绝。

叶青瑶稀罕地不行。

赵云惜看着两人走了,暗暗扯了扯手帕。

可恶,还说只喜欢娘亲。

“青瑶姐姐,你比花花还漂亮。”张白圭手里捧着小花花,举起来递给她。

赵云惜在心里疯狂啧啧啧。

叶青瑶接过小花,笑得眉眼弯弯。

刘夫人多看了两眼,稀罕道:"你会养孩子,这样漂亮乖巧,真是少见。”

各家的孩子,一贯娇宠着,三五岁正是调皮的时候,哪里肯坐下来安安静静不吵不闹,还会哄人开心。

人精一样。

她家大姑娘成婚,现在有孕几个月,要是能生个白圭这样的孩子,那她是愿意的。

白圭回来时,腰间多了两个坠坠的荷包。

赵云惜猜测应该是小吃,就没有多管。

结果??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上,张白圭打开荷包,就见几面是各色黄豆大小的银锞子,有小元宝、金鱼儿、瓜子、小狗、小乌龟,应有尽有,瞧着极可爱。

另外一个荷包就是常规的糖果了。

“哎呀,这样贵重。“怪不到腰带都坠弯了。

赵云惜把荷包推过来,连忙道:“这可不能收。”

她不肯收,这么一荷包,快有三两银子了,做这样精致,价值还要翻倍。

“收着吧,是青瑶给他的。”甘玉竹自己心里也高兴:“咱龟龟可人疼呢,要不然咋不给旁人。

小白圭嘴里含了一颗松仁糖,把装糖的荷包递过来:“夫人,娘亲吃糖......”

他倒是毫不吝啬。

赵云惜接过吃了,示意甘玉竹也吃,两人吃着糖,心里就格外美滋滋。

“你别说,从小孩嘴里抠出来的糖格外甜。”甘玉竹办成事,去了一桩心事,就格外高兴。

糖果对于小孩来说,就是他们的全部了。愿意把全部捧给你,何尝不是一种炽热赤诚的相待。

赵云惜摸摸小白丰的脑袋。

一行人回了林宅,等回内院后,大家坐在正厅中,看着坐在下手的林子坳。

“你接触这么久,觉得如何?”甘玉竹含笑问。

林子坳起身,走到厅中俯身作揖:“子坳一切听从祖母安排。”

赵云惜发现,他确实沉稳了许多,没娘管的孩子要自己考虑很多事情,自然会成熟些。

“那成,你若是和叶三娘子成婚,便要好生待她。”林家有纳妾的规矩,甘玉竹想说,最终咽下了。

说出来就跟不满林修然的妾一样,她懒得说。

林子坳又一行礼,这才走了。

赵云惜也跟着离开。

两人走到凉亭里,风从面前飘过,吹动着枝叶簌簌作响。

“云姐姐,你觉得叶娘子如何?”林子坳身上的成熟凛然褪去,露出茫然的底色。

“性子是极好的,待白圭也极好,你好生待她,夫妻俩有商有量好好过日子。”其实少年夫妻,要么怨偶要么恩爱。

这世间,唯有恩爱会辜负人。

“我不太懂婚姻相处之道,你也莫听我的,从自己的本心,喜欢一个人,是知道怎么对她好的。”

赵云惜挠了挠脸颊,她也很愁,离又离不了,休又休不掉,爱又爱不上。

一个月就见两回,还没记清长什么样,又读书去了。

看着她这样,林子坳笑眯眯道:“云姐姐,竟还有你不擅长的东西?平日里课业那样好。”

赵云惜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林家长孙,极坏。

林子坳勾起唇角笑了,当凉亭中只有自己时,又落寞地摸了摸鼻子。

他想听听他娘的意见。

可惜他娘懒得管。

他哂笑一声,扔掉手中的枝叶,自顾自地走了。

他往后,绝不叫自己的孩子见不着父母,就连想念也无处可去的滋味,太难受。

赵云惜回了书房,发现自己堆积了许多作业,顿时小脸一垮。

救命啊。

怎么还有抄书这样可恶的作业。

前生今世都逃不了。

白圭倒是乐滋滋的,他只用背下就好,这会儿还有闲心看《水经注》。

林念念和林妙妙把她围在中间,目光炯炯:“叶三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可好相处?漂亮吗?”

“她喜欢我们家龟龟吗?”

赵云惜慢条斯理地磨墨,看着两人急得不行,突然想起来红楼梦中关于贾宝玉的外貌描述,笑眯眯道:“漂亮极了,有言道,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林念念瞪大眼睛:“你这么好的文采,竟从来不曾用在我身上?"

赵云惜裂开:“我没这样好的文采,还有是你让我形容的?!”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