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恙静静地看着她,思绪则有些纷乱。
从天亮到天黑,在香烛都快燃灭之时,屏障内躁动的灵气??平息下来。
打坐中的少女睁开了眼,眼眸被灵气荡涤得清亮,她反手凝出九瓣烬花,花瓣周身多了一缕淡淡的金芒,仿佛绽放在最繁盛之时,灼目漂亮,散发着比先前浓郁数倍的灵气。
“谢无恙,我突破了,”糜月倏地起身,伸手紧紧地拉住他的袖角,激动得连音调都变高了几分“我突破九重境了!”
“恭喜。”谢无恙低眸看她,嗓音温沉。
“怎么感觉你这声恭喜有些敷衍,似乎不太诚心?”糜月眼尾微挑地打量他,她激动得都快蹦起来了,他的反应也太过平静。
“没有,”谢无恙眉眼舒展,“我是真心为你开心。”
仅用了三个月就突破了九重境,突破了许多人这辈子都无法达到的境界,但他知道她一定可以。
糜月知道他天然一副冷情的脸,开心和不开心都不会写在脸上,并未想太多,她现在只想立刻飞到隐剑宗,打开那道石门。
于是果断道:“我命人去准备灵舟,我们现在就启程,去地宫。”
“糜月,你有没有想过,那石门之后会是什么?”谢无恙犹豫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她。
当年糜芷音既然能打开那道石门,进入其里,说明她也已经突破到九重境的修为,在这世上罕有敌手,她若平安无事,为何这么多年闭门不出,连个消息都不曾传给糜月这个女儿。而她若身陷囹圄,那便代表那道石门后,有连九重境界都难以
应对的东西。
那道石门打开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不知道,但是......管他呢,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糜月眼神无比坚定,“我一定要找到娘?。”
谢无恙抿了抿唇,并不意外她的答案。
他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娘?无事,若非如此,糜月对他的心结难解,她娘?是她最珍重之人,她能为了她娘亲与他双修,也能为了她娘亲,毫不犹豫地朝他挥刀相向。
对他来说,这段时日好比黄粱一梦,推开石门,或许,梦便要醒了。
潮湿滴水的地下甬道,唯有头顶夜明珠散发着浅淡的光辉,照亮了狭窄的视野。
糜月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神秘的石门,时隔快三个月,重新站在这门前,比起初来时的火急火燎,如今已是胸有成竹。
她低头牙齿咬破指尖,鲜血滴滴流进特制的石槽。
糜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随着那被点亮的纹路,眼看石门上镶嵌的星芒?眼逐渐被挨个点亮。
她难免又有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这次应该没问题了吧?
星芒被无形的力量串联起来,最后那颗上次没有被点亮的黯淡星芒也骤然迸发出白光,石门上的?法被彻底激活,发出低低的嗡鸣震动声,厚重的门扉缓缓上升,抖落经年的灰尘。
尘埃散去之后,露出门后的景象,门后只有一团深不见底的漆黑迷雾,仿佛通向着另一处领域。
糜月正想迈进去时,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身对身后的人道:“谢无恙,我相信你的话,也谢谢你带我来此。这黑雾里或许会有危险,那有我娘亲的气息,但你的师父未必会在里面,你没必要同我一起冒这个险………………”
她当然知道这门后会有危险,但找寻娘亲是她自己的事,而且又是在地下秘宫里这般隐私之处,所以她只想着独身前往,没有带一个弟子,也不想牵扯到旁人。
从谢无恙带她过这里后,他们仿佛就莫名绑定在了一起,但她好似从没问过,谢无恙他愿不愿意进这道石门。
糜月没注意到她越说,谢无恙的脸色越微妙。
话音还没说完,身旁人便先一步走进了那黑雾之中,让她剩下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糜月忙紧跟着踏入门后黑雾,随着二人的身影消失,那道沉重的石门落了下来。
短暂的黑暗之后,眼前光影变幻,逐渐明亮起来,嘈杂鼎沸的人声便如汹涌的潮水,先一步灌进耳膜。
糜月走得太快,不小心撞上谢无恙的后背,她稳住身形后,抬头一看,继而和他一同呆愣在原地。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仿佛刚下过雨,地上的青石板湿漉漉的,泛着清冷的光。四周人流如织,来往的行客和商贩步履匆匆,有的商贩推着小车从他们身旁经过,带起一阵微风,偶尔有马车疾驰而来,车轮飞滚,溅起泥水,惊得路人慌忙
避让。
糜月惊异地环顾完四周,目光凝于不远处耸立的城墙,挂在城头上的城门匾有些饱经风霜的古朴,但上面的字迹依旧醒目。
这里竟然是隐剑宗山脚下的......玉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