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川定定看了她半晌,沉下脸色,“你惯会煞风景。”
林瑜不想这时候惹怒他,忍下满腹恶言恶语,“这是替您着想,难不成大爷正妻未娶,想先养育一个庶出都排不上的子女么?我不敢污了您的名声。”
顾青川薄唇微抿,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他自然不打算和她有孩子。
名声还在其次,如今朝局未定,皇帝多疑偏信,又有徐党虎视眈眈,他无意给自己留出一个软肋。
只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他不免一阵心堵。相处数日,顾青川自问也摸出了几分她的脾性。
这厮拧得厉害,以前不管心里如何,好歹看着温顺。现在看着也不温顺了,连笑起来都在气人,如何会是为自己着想。
他俯下身来,手掌贴在她腹部,温声道:“你如此体贴,以后有了孩子,怎会连庶出都排不上?"
林瑜身子一僵,偏过头,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微笑,“大爷该适可而止。”
她生了一双圆眼,眼梢微微一弯,泪痣便浮了上来。哪怕只是假笑,也很有一番明媚姿态。
顾青川回以微笑,轻抚她的脸,“爷还是喜欢你这副知情识趣的模样。”
他去外间唤了丫鬟,冷声吩咐:“去给她熬一碗避子汤,别耽误了。
林瑜回到隔间,先端上来的却是饭食,她三两口对付完,才等到那碗温热的避子汤。
她缓缓喝尽,苦到眉头打结,心内反倒安定下来。
夜深人静,林瑜放下床帐,复拿出那张良籍摆到了瓷枕上。
闷闷看了半晌,她算是深刻体会到太监上青楼这五个字里藏了多少的无能为力。
她要良籍为的是自由,可顾青川却本末倒置,剥走她的自由,再还她一张形同废纸的良籍。自己即便哪天用上了,也只是方便他搜寻下落。
此人心机实在太深,倘若她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只怕真要为这张废纸对他充满感激。
林瑜叹了一道,将良籍重新收起。
长夜难眠。
翌日傍晚,官船在码头靠岸。
林瑜在水上飘了几天,踩到结结实实的土地,一时竟有些犯晕。顾青川瞧见,扶着她上了马车。
日落时分的南京城,正是热闹时候。
林瑜掀开车轩处的帘子,瞧见街道两边店铺酒楼林立,挂着各样题了字的招幌。远远还能望见十里秦淮,已经挂上了灯火,管弦声顺着河水弯弯绕绕流至下游。
这便是金陵了。
马车驶过一条街,又有一条街,熙熙攘攘的人声渐渐远去。总督衙门那块牌子出现在眼前时,林瑜放下了车帘。
这种府衙,最外一层是监狱和皂隶的值班房,进了门便是总督治下各部办公的地方,最里一进方是总督所住的内宅。
进了此间,与进了笼子没有差别。
林瑜等了会儿,马车未曾停下,而是直直驶了过去,未过多时,停在一座朱漆门的宅邸外。
此处距总督衙门只一条街,却要僻静不少。
进了内院,顾青川道:“衙门的三堂太乱,此处是我早前叫人置办的,你先住在这儿,物件让杨瀚墨再去添置。你若是想要什么,只去吩咐他一并买来。”
林瑜听他语气匆匆,不着痕迹退至门口,“我知道了,大爷不必为此费心,先去忙正事要紧。”
顾青川看出她又在敷衍,跟进了屋中。高大的影子覆过来时,林瑜心口一跳,被揽腰抵在了门上。
他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林瑜秀眉微蹙,猝不及防,更深的吻又落了下来。这回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顾青川才停下。
拇指在她微微发肿的唇瓣按了按,带着惩戒的意味,他不客气道:“今夜等着爷,知道么?”
腰间的桎梏太紧,她挣也挣不出,气恼:“我今日有些累了,大爷若是真心想要,何必多问,像现在这样按着我行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