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川一怔,她又抬头,认认真真看着他,“可大爷若是真心想问,那我不要。
顾青川被这番话架得不上不下,她要是像以前那样绕圈子,他多的是办法,偏偏她现在直来直去,叫人无从下手。
今夜若碰了她,他便真成那等禽兽不如之辈了。
他被噎了半晌,终是松开她,讪讪道:“既是累了,便好生歇息一番,省得总是没力气。
林瑜看着他走出垂花门,才算松了口气,轻轻在门框踢了一脚。
又被狗咬了。
不过抬头的功夫,就有四个穿着清一色桃红衫裙的婢女鱼贯从廊下过来,一同在她面前行礼。
最前的丫鬟站出来道:“姑娘,我们是大人派来伺候姑娘的,婢子叫金环。
林瑜不习惯自己的身份变化,顿了顿,“我此前叫雀儿。”
几个丫鬟俱是一惊,讷讷低下头,无人敢出声答应。这里是总督大人的宅邸,这位姑娘更是总督大人亲自送过来的,她们哪里能听名讳。
林瑜抿了抿唇,知晓是自己越界了,移开话题:“金环,茶水放在哪里?我想漱口了。
金环立时应道:“姑娘稍等,我这就去茶室拿来。”
仔仔细细漱完口,林瑜又去净室好好洗了一番,回房便歇下了。
这一晚,顾青川果然没来。不仅如此,接下来几日林瑜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倒是杨瀚墨隔天就送了钱来,好几张千两的银票,并一盒子散碎银两,给她打点下人用的。
过不得两日,他又送来一个檀木彩漆的妆奁,里面簪环臂钏琳琅贵气,入目不是良玉便是雕金。
林瑜打开觉得刺眼,“你怎么总爱送些没用的东西过来?就不能多歇一会儿?”
杨瀚墨倒吸一口凉气,低声道:“姑娘,这些是大爷特地吩咐送来给你的。”
他说完,这个妆奁在林瑜眼中变得更加可厌,她秀眉蹙起,情绪明明白白流露了出来。
杨瀚墨怎么也想不明白,雀儿原先只是一个丫鬟,被大爷这样的人物看上该是天大的福分。
想大爷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前些日为她沉了好几回脸,如今好东西流水一样送进内院,她不心怀感激也就罢了,竟然摆出这般态度?
杨瀚墨思及此,拱了拱手,“雀儿姑娘,大爷从不亏待身边人,你既跟了他,何不安安分分的过好日子?荣华富贵,只需坐享,何苦每日为难自己?”
铺垫许多,无非就是说她不识好歹。
林瑜冷笑,泼了杯水在他脚边,“杨管事原来还有当龟公的好口才,这等本事,叫你留在内院真是委屈了。
顾青川当夜去见了几个幕僚,南京的公务繁多,议完事候,便听外面敲响了五更的更鼓。
他新官上任,同僚间要应酬往来,府衙上下也须打点,恩威并举过后,又要查问钱漕,粮米,地丁杂税若干。
正忙得脚不沾地,又有急报传来,淮安倭寇来犯,当地文官武官之间生了龃龉,一同来信,亟请他决断。
这些日子,顾青川直接住进了府衙三堂后的内宅,回回处理完公务,都是夜深时候。
如此过了十多日,事情才一件件少了。
这日晚间,他批完公文,见东窗未白,流萤点点,“现在是什么时候?”
许裘剪下一截烛芯,“爷,还有两刻钟便是二更。”
顾青川揉了揉额角,思忖片刻,“去备马车,回府。”
连轴转了多日,顾青川一进内院便去了净室,洗净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有丫鬟提灯候在廊下。
“大人,姑娘还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