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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春(1 / 2)

在他们鄂温克族,遇上喜欢的姑娘是可以直接结婚的。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楼望东以为周茉是相亲对象,把她扛回去,连三岁小孩都默认她进了他的帐篷,就是他的媳妇了。

可周茉不是鄂温克族,甚至不是当地的汉族,他们之间不仅隔着天差地别的信仰和观念,还有南北间千万里遥远的距离。

她不熟悉这里的道路,不会骑这儿的马,甚至不知道“马粪包”其实是一种真菌药材,而不是马粪。

所以他还要遵守她的认知,可是要一个直接的男人克己复礼,是比其他人做起来还要千难万难的。

她此刻是生气,气急了就想说一句:那你别找我啊,你找门当户对的女生直接结婚啊!那样就不用辛苦地两地往返,不用想办法留港,不用去做汉族的三媒六聘和买房子车子,更不会有文化差异了!

可是她又生生咬住了这番话,因为她知道若说出口,楼望东会更失望,他是怎么从这里走去香港的,坐长久的飞机,中转,落地,再出境,一遍遍在香港查她的线索,如果不是他天生狩猎的本事,又怎么能在七天内再遇见她。

当他出现在香港街头的时候,她其实已经身心缴械了。

可偏偏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沟壑,让他没有办法和她直接结婚。

否则以他的手段,周茉恐怕已经稀里糊涂和他住进一个帐篷里受孕着。

她越想越忍不住,话又要憋在心里,连同心酸都要用力憋着,以至于浓烈得从眼眶溢了出来。

楼望东看见她的泪,乌沉的瞳仁蓦地划过微愕,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一松,下颚依然是紧绷着,他也在忍耐,却先对她说:“先吃饭,不说这些了。”

“不说它还是在的.....我确实不是鄂温克族,我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办法跟你直接结婚,还要你绕那么远的路才能见我。”

楼望东知道他们委婉,讲礼数,还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他此刻就是径直迈进了她房间的门槛,牵着她往沙发上坐去。

他今日特意去买了个多格层的保温桶,一层菜,一层米饭,还有最底下的一层热汤。

香味缓缓散出来的时候,周茉好像有些饿了,而楼望东在这时说了番不知真假的话:“我们祖上每一辈都会出一个因为结婚远迁的人,上一代是我爸,他跟我妈去北京了。”

周茉突然被眼泪噎了下,愣愣地看他,楼望东拿勺子给她喂了口汤,浓郁醇澈的牛肉汤将她酸得冒泡的嗓子眼儿熨贴妥善了。

他怎么能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下一句又像这口牛肉汤,温热地滋补着她的身体。

可周茉还是愧疚,她双手撑在腿上:“那......那你父母吵架的时候,爸爸会跟你妈妈说......当初就是为了你离家出走…….……”

“嗤。’

楼望东云淡风轻地笑了声:“我妈在哪儿,我爸的家就在哪儿。”

男人手上的汤勺又给她舀了一口,周茉忽然有了食欲,张开嘴巴让他送了进来。

牛肉汤喝得她脸颊渐渐地发起烫,人怎么偏偏会在脸上显现出这种心跳紊乱的情绪,身体哪一块红不好,偏偏是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知道自己听懂了他的话:周茉在哪里,楼望东的家就在哪里。

“你……………你还挺会哄人的......”

周茉抿了下唇,将他这句话归结为嘴皮子上的功夫,总之就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听进心里去了,否则他要更骄傲了。

“不然怎么把天上的月亮哄下来?”

异地男女,如果连人都哄不好,那根红线早就懒得牵了。

而楼望东又没谈过恋爱,哄人实属费劲,可他又不想说她才来这么几天,所以不能让她哭着回去。

他不想提时间,生怕第二日她就要急着走了。

这时喝着汤的周茉忽地被呛得捂唇咳了声,楼望东长手伸去抽纸巾,她的嘴唇是红的,脸颊也是,这种嫣红一直延伸到绒绒的发际线去,因为肌肤太过薄嫩,所以稍稍一震,便有脆弱显现。

她自己抓住纸巾低着头擦,长发垂挡住脸颊,说:“那你爸妈不吵架。”

周茉实际是想转移话题,但问出来又好像在考量他的家庭氛围,总是因为过于敏感而又怕他以为自己心眼多。

而楼望东倒直接说了:“天天待在一起,难免吵架。”

或许这世上真有不吵架的夫妻,但楼望东认为他爸妈的脾气还不到神仙眷侣的地步。

但周茉却在这时候拿过他手中的汤勺,细声细气地说:“我也想和你吵架。”

我也想和你日对夜对,然后吵架。

这扇门在楼望东进来后便没有关上,屋外的风声,笑声,燃起的篝火声飘忽地传来,他们在安静地体会着这个时刻,楼望东虽然粗枝大叶,但一个人真上心了,是会认真听她的话的。

周茉吃完了饭菜,又去端汤喝,饮了两口忽然想起件事,微侧眸看他:“你吃过了吗?”

这时男人挽起她鬓边垂坠的湿发,忽地俯身吻了下她耳畔前的绯红一带,很浅的一触,而后气息稍稍一移,落在她耳廓里:“现在吃了。”

周茉吞咽不畅,汤汁从唇边滑了出来,却又不敢乱动,只好自顾自地继续舀着汤送进嘴里,而这一滴流出来的热珠,滑过唇畔到达下巴,偏悬在那儿不落,就像楼望东这句话,痒得她难耐。

聪明的人如果还见惯风花雪月,便能在情场里游刃有余,熟悉暧昧到得手的每一个步骤,但周茉只研究过道德底线的法律,没了解过这种抓人心肝的把戏,于是在这场法庭辩论里败下阵来,赔了一颗心。

他拿着饭盒出门的时候,还说:“明天再给你送,想吃什么?”

周茉轻摇了摇头,小声讲:“你快回家吧,很晚了,不然你家里人以为你在外面鬼混,不太好。”

说完她又不知道楼望东的观念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但两个人又没见过父母,她还跑来额尔古纳找他,若是夜里再跟他不清不楚地厮混到半夜,难免会觉得她的感情太轻易,以后知道她了,会不会先入为主地以为周茉是个不太矜持的姑娘呢?

楼望东看着她的眼睛,里面闪烁的光像一双长在粉色花瓣上的水滴,握着饭盒把手的手背青筋突起,又被他用力地压住,说:“他们才不管我。”

说完,他步子往门槛外挪了挪,又给周茉扔了个钓饵:“只有你管我。”

这个夜晚的篝火晚会依然盛烈,周茉却不似从前那样觉得聒噪烦心,因她现在整夜都在想着楼望东,无暇去感受外界的任何事。

反复地想他说过的话,他在她面前的每一个眼神,动作,喉结的上下,手背的青筋,嘴唇的触碰,最后像风一样的分别。

她像搜集到了一块关于楼望东的拼图,终于在翻来覆去的夜里找到了对应的位置,拼上去的时候,他在她这里又真实了一分,这种成就的雀喜让她被钓着愈加沉迷进去。

于是她又整理在额尔古纳找到的其他拼图,在陈叙屿那里听到的,以及篝火晚会上他发来的短信:【我妈在那儿。】

周茉从床上坐起身,双手托腮地想着,当时她站的地方正有一群中年长辈在围炉煮酒,而且只有一个女人,长着白净美丽的面容,穿着在夜里依然能看见贵气的织锦袍,令她印象深刻。

隐约记得他们谈论起过鄂温克,还有楼望…………………

周茉一直想到后半夜,握着这块拼图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二天的清晨,草原下起了雨,将这片广阔平地顷刻变成了雨中的森林。

持久,庞大,没有遮挡时能更震撼地感受到从天而降的甘霖,遍地长满玻璃似的细枝,周茉坐在走廊的凭栏边看时,楼望东的消息发了过来:

【睡醒叫我。】

周茉被雨叫醒,其实还能继续深睡,这种时刻最是好眠了,可是她不想一觉就消耗掉半日的时光。

她的假期还剩三天的时间。

所以她决定去一趟鄂温克的博物馆,这几天楼望东都陪着她,如果总是占着他的时间,那他难得过节回来的父母和兄弟就更见不到他了。

所以周茉是跟团出行的,她以前在这里做司法援助的时候,整日不得闲,哪有空了解人文,现在也忙,但她有兴趣去了解了,那就怎么都能挤出时间。

只是她没想到收伞上大巴车时,会看到坐在后排的陈叙屿。

青年人侧头看向窗外,耳边塞一副蓝牙耳机,再播点忧伤音乐就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了。

果然,陈叙屿刚要仰望的时候,看到了周茉。

他那副沉浸故作深沉的眼睛立马清明了下,恢复为草原上傻狍子的神情了。

周茉问他:“你多大了?”

“二十二。”

陈叙屿眉梢一挑:“年轻吧。”

以前恨不得长大,出来社会发现年轻无敌。

周茉只在楼望东那儿不成熟,在陈叙屿面前还是能忽悠的,对他说:“原来你对鄂温克也不是很了解嘛,还要跟这趟人文大巴车。”

陈叙屿的脸色就有些破防了,急道:“那是我哥给我报的!”

“你知道的。”

周茉把手里滴水的伞收进袋子里:“回家超过三天,狗都嫌。”

陈叙屿眼睛一眯:“你上这趟车,说明我哥也来,说明他出去玩带我。”

周茉扯了下唇:“没有,我自己报的。”

陈叙屿先是一怔,而后迅速反应过来:“你跟我哥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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