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是他连贵妃娘娘的膳食都看不住?那樱桃煎本是娘娘独有,谁成想,被………………”
二人说的认真,姜曦听的认真,下一刻,吕婕妤看到美曦,一霎时跟看到了鬼似的。
“明?美人来了啊......”
姜曦点了点头,一脸真诚的看着两位婕妤:
“两位姐姐怎么不继续说了,那小太监是怎么回事?”
“咳咳,我们不过是在嚼舌头罢了,?美人,?美人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美曦,反而一边的郑美人回过神来:
“美人不知道吗?御膳房的早樱桃本就是贵妃娘娘一人独有,至今已经八年了,那小太监漏了一盘,贵妃娘娘自然当罚他。”
“......去看看小顺子还活着吗?"
“娘娘放心,奴婢夜里给他送过一次食水,他不会有事的。”
贵妃点了点头,一边让朝月给她盘发,一边闭目养神,片刻后,她又道:
“美人安排好了?”
明思立刻回道:
“柳美人也略有薄宠,性子高傲,今日因美人失了面子,只怕也会心生芥蒂。”
明思回禀完,不由欲言又止的看着贵妃,贵妃没有睁眼,便直接道:
“本宫知道你心有疑惑,那美人不过区区美人,本宫不必与她见识。”
明思选了一套端庄大气的点翠头面,稍后贵妃娘娘要携众妃给太后娘娘首次请安,这样最不容易出错。
明思一边为贵妃带上点翠红宝莲纹花钿,一边开口道:
“这次宁妃娘娘设下此计,娘娘您此番所为,岂不是正中她的下怀?”
“本宫倒也无意为难她,只不过,你在这宫中这么多年,也当知道圣上对于封号有多年吝啬。
得意多年如宁妃那贱婢,她这个宁,可是当初她在潜邸时,拼死为圣上挡住了一条五步蛇换来的。
张扬跋扈的玉嫔呢,本宫记得当初是她冒死为圣上跳了一曲掌上舞这才得了一个玉字。
可你说,?美人她何德何能??,天赐神珠,她凭什么?”
贵妃说到这里,声音终于破裂,迸溅出一丝发苦的嫉妒,她是相府唯一的姑娘,她阿爹执掌朝堂多年,她前十几年在府上荣宠非常,比之公主也不差!
至尊不上的皇后之位不属于她,如今就连圣宠也朝着美人这么一个民女偏去。老天何其不公?!
她如今成了一人之下的贵妃,却还头一次体会到嫉妒的滋味。
?美人,她究竟如何值得圣上那般待她?
姜曦这会儿也在想,今日贵妃一举一动,无疑不是在昭示着她的不喜,可按照美曦的分析,贵妃本不必如此。
她,究竟是缺了哪一步?
“宁妃娘娘到??"
宁妃扶着云烟的手,缓缓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看到坐在第一排的姜曦,轻哼一声,刚一坐定,便不由道:
“美人今日倒是光彩照人,非同凡响,比本宫那日在御花园见着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宁妃这话一出,众人不由一静,那日连续两位高位宫妃都因美人受了申饬,对于姜曦进位的真相众人大都不知。
姜曦闻言,也是起身行了一礼:
“宁妃娘娘谬。”
“那日请安便瞧着你是个机灵的,倒没想到,你这机灵也不止用在姐妹之间啊。”
宁妃语焉不详的说着,其余宫妃看着姜曦的眼神一下子便变了,姜曦闻言,只不紧不慢道:
“那日妾与圣上品诗赏画,两位娘娘急急而来,这才......实在惶恐,不知怎就机灵用在了旁的地方?”
姜曦说着,怯生生的看了一眼宁妃,一脸不解,宁妃这会儿也是不由抽了抽嘴角。
卫昭仪那是个蠢的,如今真就本本分分在烟翠宫禁足了,连个信儿也没传出来,她哪里知道美人因何承宠?
原想着,这?美人民女出身,她妃位压制必能先毁了其声誉,可却也是个口齿伶俐的。
“这是说什么呢?美人怎么还站着?”
众人齐齐起身给贵妃行礼,宁妃只是略略一福,贵妃今日懒得与她计较,随后便听姜曦开口道:
“方才………………宁妃娘娘在说谋宠不正,妾一人声名倒不要紧,只恐带累了圣上。”
姜曦随后,低下了头,贵妃瞥了一眼宁妃,遂安抚道:
“宁妃,那日?美人在御园伴驾,偏你和卫昭仪二人迷了心智,冲撞了圣上,这是什么值得说嘴的事儿吗?”
“本宫只是与?美人玩笑两句,那知美人是个不吃亏的呢。”
宁妃无所谓的说着,姜曦看向宁妃,认真道:
“倘若那日园中只妾一人,无论苦果恶果,妾自己吞下也就是了。”
“你!”
“好了,不要吵了。?美人一心为圣上着想,只是言辞莫要太过激烈。
倒是宁妃,你的心是愈发不静了,今日回去后,多抄几本佛经吧!”
宁妃气的就要拍案而起,但看到一旁静静站在原地的姜曦,还是忍了下去:
“本宫多谢贵妃好意!姐妹们也来的差不多了,也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宁妃可没忘记当初她给圣上挡了毒蛇后,初次承宠之时,太后看到她有多么像是看到脏东西。
她有救驾之功尚且如此,那美人呢?
姜曦闻言也随后恭敬一礼:
“妾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二人这厢停战,随后贵妃这才下令:
“人都到齐了,那便随本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吧。”
众妃皆是应是,姜曦隔着人影,和茯苓匆匆对视一番,随后这才朝外走去。
与新妃未曾见过的太后不同,旧妃们此刻纷纷打了一个哆嗦,颇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贵妃等四位主位上了仪仗,其余低位妃嫔则需要步行随行,贵妃走在最前面,本是垂着眼,不过一刻,她看了一眼后面气喘吁吁的众妃,开口道:
“缓些行。”
太后娘娘最是喜洁,若是让妃嫔们满头大汗的走去,只怕太后娘娘要斥她待下不慈了。
姜曦和茯苓走惯了山路,如今倒不觉什么,虽有薄汗,可眼睛亮晶晶的,其余妃嫔这会儿眼眸已经失去了光彩,整个人都蔫儿哒哒的。
贵妃不得不在中间停了半刻,让众妃休整一下,再继续前进。
等到养怡宫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给贵妃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在里面等着诸位了。”
刘嬷嬷上前一礼,让新妃们不由惊讶不已,谁也没有想到,当初教授宫规的刘??便是伺候太后的??。
众人连忙还了一礼,刘嬷嬷侧身避过,遂引着众人走了进去。
养怡宫不似长宁宫奢侈无度,反而由内而外的透漏这一种古朴自然之美。
院中的一草一木,仿佛它们本就应该在那里一般的自然通达,一呼一吸,也不由得让人心情舒畅,轻松愉悦。
养怡宫很大,太后为每人都准备了茶点、椅子,这倒是让新妃们颇有些受宠若惊。
姜曦在刘嬷嬷的指引下,在自己的位置落坐,她如今是新妃中位分最高,座次最前的。
这会儿,姜曦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周围,便发现除了脚步声,众人都安静不已。
而不远处的层层帷幔之后,一个清瘦的身影仍在桌案前提笔写着什么。
姜曦看着那桌案上如山堆积的文书,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骇然!
那是朝臣奏折!
是她在梦中无意撇过一眼,却连碰都没有资格触碰的奏折!
太后娘娘竟以女子之身批阅奏折,那圣上呢?
圣上平日又在做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姜曦一时没有掩饰住自己的神情,郑美人推过来一盘糕点:
“?美人,尝尝吧。”
姜曦连忙回神,感激的看了一眼郑美人,拿了一块糕点,只抿了一口,便没有再吃。
过了片刻,太后娘娘终于走了出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妾等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长乐无极,福寿安康??"
“免礼,坐。”
出乎姜曦意料的,太后娘娘并不是什么高傲自大的性子,她随和的就像邻家阿嬷。
“妾等今日来迟,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贵妃率先上前行礼请罪,姜曦等人自不能坐着,太后见状,只是蹙了蹙眉:
“哀家让你们坐着就坐着,一个个站着看的哀家眼睛疼!”
太后虽没有直接呵斥,但贵妃也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她出于恭敬,却没想到,太后始终不吃她这一套。
“这次新入宫妃嫔,哀家都曾见过,只可惜......你们倒是没有一个争气的!
此番自民间选秀,本就是要尔等为圣上开枝散叶,你们一个个倒是坐的住!”
太后一通呵斥,众人想要起身告罪,又顾及方才太后所言,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随后,太后话锋一转,直接对贵妃道:
“贵妃,你既是后宫第一人,又学凤印,此事你必得上心才是。”
贵妃一时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太后:
“回太后娘娘的话,妾有心规劝圣上一二,可奈何圣上本月还未曾来宫中过。”
“你尚且能为无宠宫妃走一趟勤政殿,难不成我大渊皇嗣还不值当你多走两趟?”
“妾不敢!”
贵妃连忙告罪,太后却未叫起,殿中气氛一时压抑起来,正在这时,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许昭仪开口道:
“启禀太后娘娘,此番新人入宫也不过十日,贵妃娘娘若是劝的急了,圣上更不愿入后宫岂不是更不妥了。
况且,圣上这两日独宠?美人,说不得?美人此刻已经………………”
许昭仪用团扇掩了掩唇,姜曦扫了她一眼,太后遂道:
“贵妃,你坐着吧。?美人何在?”
姜曦旋即起身,向太后行了一礼:
“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安。”
“嗯,上前几步,哀家瞧瞧。”
姜曦遂上前几步,微微抬起脸,太后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倒是个脸生的,不应该啊......”
刘嬷嬷在一旁低声道:
“太后娘娘,这便是您点的那位美才人。”
太后闻言,这才露了笑模样:
“那哀家倒是歪打正着了。模样俊秀,身子也瞧着健壮,是个好的。
一旁的宁妃看到这一幕,一口银牙差点儿咬碎,这不应该啊!
凭什么太后对姜曦这般和颜悦色!
一旁的许昭仪也笑盈盈道:
“可不是,?妹妹这样的品貌,我一个女人都要多看两眼,圣上自然也是喜欢到心里去了。
听说圣上不光将朱华宫的东配殿给了妹妹,就连今年新进的贡布都划了好些呢!"
许昭仪欢欢喜喜的说着。仿佛是在为姜曦高兴一般,末了,这才又道:
“就连御膳房这两日也是殷勤不少,这不,日前早樱桃进到宫里,立时便做了樱桃煎送到了朱华宫。”
从许昭仪开口后不久,太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再听了樱桃煎的事儿后,她直接看向贵妃:
“往年你不是最喜这头一茬的樱桃煎,怎么今年不爱了?”
“多谢太后娘娘记挂,妾喜不自胜。”
贵妃激动的看了一眼太后,随后这才看向姜曦:
“妾虽喜欢,可圣上喜欢才是要紧,妾可以忍一忍。”
贵妃一脸认真的说着,仿佛那个在宫里用小太监立威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太后闻言,也不由看向美曦:
“美人,你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