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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 50 章(1 / 2)

萧令璋没想到裴?来得这么突然。

她今日担心会被撞见,提前派人去问过,分明严长史那边说的是“丞相今日很忙,一时半会忙不完,约莫又要忙到深夜”,怎么裴突然就来梅林了?

若是裴发现她私见段浔......

他必会怒不可遏,也许他不会为难她,但一定恨不得杀了段浔。

萧令璋反应极快,急忙道:“快走,别被他发现了。”

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整理有些被蹭乱的衣衫,又捡起地上的灯笼,还一个劲儿地把段浔往外赶。

段浔刚刚才与她温存了一小会儿,此刻猝然被打断,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禁有些郁闷??明明他们才是夫妻,怎么好像要被捉奸了似的?

从小到大都肆无忌惮的段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沦为见不得光的“奸夫”,偷偷摸摸的,怕被别的男人“捉奸”。

少年眯起眼睛,眸底掠过诸多情绪。

他心底不悦,面上仍旧漫不经心的,好似浑然不怕被发现,还嗤笑道:“他来了又如何,他又不是今日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是他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拆散了我们,该无地自容的是他。”

萧令璋心道这不一样,若是平时,她的确不欠装什么,是裴单方面强求,就算她和段浔见面被他撞见了,她也不觉得自己理亏。

但现在,他们是在丞相府,在裴眼皮子底下,又是在梅林这种意义特殊的地方,这简直是和当面打裴凌的脸没有区别。

说不定还会觉得,段浔这是故意在羞辱他。

萧令璋不知道,段浔想的和她截然相反,她觉得这样不占理,只会激怒装,但段浔却觉得“裴来了也好,正好让他看清楚她爱的是谁”。

她不好告诉段浔梅林的意义是什么,只伸手推了推他,催促道:“阿浔,你先别闹,快走!”

段浔:“......”

他眉头紧皱,几度欲言又止,看着她的眼神在月光下莫名显得委屈,像是在说“你真的忍心赶我走吗?”

萧令璋大脑转得飞快,想了想又沉声道:“我先出去拖住装,把他往别的地方带,你寻机逃出去,阿浔,这里毕竟是裴的地盘,你不要和他硬碰硬,我会担心你的。”

她这句“我会担心你的”,比所有话都有用。

段浔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看着她不语。萧令璋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朝梅林外奔去。

她出去时,裴?正好来到了梅林外。

他今日未曾进宫,一直在都在府上处理公务,此刻未着官服,而是轻袍缓带,长身玉立,纤尘不染的广袖缥缈似云,侧影凛冽,在这寒冷夜风中愈发显露出清竹般的风骨。

看到萧令璋出来,他抬眸,视线朝她投注过来。

“丞相怎么来了?”她看着他,尽量露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臣听说公主来梅林了,便过来看看。”

裴?见她居然朝自己笑了,不禁微微一怔,目光凝在女子娇艳动人的眉眼上。

他抬脚朝她走过去。

萧令璋立在原地,看着装的目光定在自己脸上,一步步靠近自己,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整个人不禁僵住,暗道:不会是方才和段浔搂搂抱抱导致簪子歪了吧?

却见他伸手探到她鬓边,将她发间不经意落下的一片叶子摘下。

“看来殿下今日兴致不错。”他低眼看着她,柔声道。

她眸光轻移,含糊道:“只是随便走走罢了,你找我做什么?”

他笑了笑,“臣今日新得了一把好琴,想着已经很久没有抚琴给殿下听了,不知殿下有没有兴趣?”

说这话时,裴也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

谁知她今日一改往日的冷漠,非但不与他对呛了,听他这样说,反而还兴致盎然地说:“是吗?我的确爱听人抚琴。”

萧令璋尽量掩饰情绪,面上笑意清淡,静静望着他。

她又道:“我们现在便回去吧,你在屋里弹给我听。”

把裴引走了,段浔就方便离开了。

若非平时她主动与裴保持着疏离有度的距离,不宜直接上手,她此刻便恨不得拽着他就走。

裴?又是一怔,他不是没有心存那么一丝她会答应的期待,却没想到,会这样顺利。

看来,她还没有那么讨厌他,他面上久违地露出一丝笑意,“好。”

萧令璋刚稍稍放心下来,便又听到裴道:“只是,臣看今日夜风暖煦,蟾光皎洁,既然都已经来了梅林,臣便在此处弹奏给殿下听吧。”

萧令璋:“......"

这下,萧令璋彻底愣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装转身便往梅林里头走。

糟了!

阿浔还在里头!

这一刹那,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剑拔弩张的画面,身体已先一步做出反应,飞快地追上去拽住他的袖子。

“等一下。”

裴?脚步微滞。

他侧过身,眸光落在她紧紧拽着自己的白皙手指上,神色忽而异样,“殿下怎么了?”

萧令璋情急之下想了一个借口,“我才想起来,今晚忘了喝药。”

“无妨,耽误不了太久。”

“可太晚喝药对身体不好………………”

她平时不爱喝药,也不是第一次不按时喝药了,偏偏今日积极许多。

裴?垂下眼帘,情绪不明道:“殿下若实在着急,臣也可以让下人把药送到此处来。”

又一个说辞失败。萧令璋暗磨齿根,转而便听到男人在夜风下稍显凉淡的嗓音,“这梅林里头难道有什么,让殿下这么排斥进梅林?”

萧令璋心底咯噔一下,抬眼看着他。

只见月色下男人神情清淡地注视着她,那张素来清俊冷漠的容颜上,一双墨瞳深不见底。

裴?开始怀疑了。

她攥着他衣摆的手指缓缓松开,轻扯唇角,漫不经心地抬眼道:“你这是在怀疑我?”

他质疑她,她便立刻反问回去。

裴?道:“当然不是。”他一边说着,视线依然紧紧黏在她的脸上,嗓音压得有些低沉,“况且,就算殿下骗臣,臣也不会怪殿下。”

他只会毫不犹豫地解决那个靠近她的人。

裴再度转身,朝梅林里头走,边走边吩咐侍从,“来人,把琴摆好。”

侍从闻言,忙不迭去搬了琴案过来,放在梅林的最中心处,又将那架古琴抱过来,小心翼翼的放在琴案上。

这些下人来来往往,提灯的婢女侍立于四周,一排排灯笼散发着暖光,将这方天地照亮。

并无任何异常。

萧令璋担心段浔,袖中手早已暗自攥紧,见此情况怔了怔,很快就放松了力道。

难道,阿浔已经走了?

裴?眸色暗沉,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见没有任何异常人影出没,才骤然发出了声低笑,“臣为殿下抚琴罢。”

他徐步走到琴案后,拂袖落座。

男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尖轻拨琴弦,很快便倾泻出清鸣雅音。

裴?自幼时起,便被母亲传授了琴艺,如今虽许久不碰琴了,指法却依然娴熟,时而弦震落定,时而放慢速度,广袖自然拂落于边,在素月清辉下缥缈若云雾,连琴音仿佛都带了几分冷冽清寒。

好似珠落玉盘,其音清绝,好似玉磬金石、松竹翠玉,润物无声,尾音铮然。

若是静心细听,便会不自觉地沉溺在曲调中。

萧令璋本没想认真听,却不自觉被这琴音逐渐带动心神,有那么一瞬间,她脑海中骤然回闪到从前。

从前她眼中的少年裴?,白衣翩然,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恰恰是那副样子,才晃了小公主的眼,让她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也便是因为这样,旁人才总爱谈及当年的裴尚书如何令华阳公主一见倾心。

可不对。

不是这样的。

萧令璋忽然想起来,她与装的初遇,并非是在宫中。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彼时为司空的杨晋府上。

那年,姑姑成安大长公主生辰,她跟随着一母同胞的太子兄长前去司空府,前堂宾客太多,她不喜喧闹,便自己四处闲逛,不知走到何处,瞧见了一间偏僻破旧的院子。

那院门被人上了锁,她看不到里头的光景。

因自小和表兄邓礼一起骑马翻墙爬树,萧令璋便趁着此处无人,偷偷放开身为公主的仪态,敏捷地提裙,攀着院墙边的一棵槐树。

她的视线越过墙头,往里看。

只见里面坐着个少年。

彼时春景盎然、群芳葳蕤绽放,对方一身粗布麻衣,气质却清雅如鹤,眉眼皆漂亮到了近乎锋利蜇人的程度,纵使满园春光也无力喧宾夺主。

以致于当时的萧令璋,险些以为自己瞧见了隐居于此的谪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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